第 45 章

第45章

半晌後, 床榻空出來的一片微微下陷,原本冰涼的地方多了一絲滾燙,酣睡中的少女, 頓時嘤咛一聲, 蹙起了眉。

細如蚊蠅的聲音在空寂的屋內顯得尤為清晰,“唔……熱……你別動。”

李鶴珣在靠近沈觀衣一寸的地方停下, 他看着少女烏黑的長發,輕聲問:“我是誰……”

沈觀衣腦袋昏沉,迷糊之中下意識動了動唇,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沙啞的誘哄聲再次響起:“娓娓,我是誰?”

回應他的只有一深一淺的呼吸聲, 沈觀衣不安分的動了動蜷縮的手臂, 随着她輕放在腰際的手, 薄衫滑落, 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淩亂的發絲似乎在背上勾勒出一副毫無章法的畫卷。

片刻之後,沈觀衣覺着肩膀處有些癢癢的,一片溫熱時而落在肩頭, 時而落在脖頸,密密麻麻的癢意令她不耐的喚出了聲,“李鶴珣, 別鬧我……”

李鶴珣呼吸驟然粗重了些,這一瞬,那些壓抑在心底蠶食他心緒的刺忽然斷了細長的尖, 只留下平滑的鈍面不停的磋磨着。

她叫的不是別人。

“娓娓……”克制又帶着顫意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響起。

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逐漸被大手圈住, 随後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似要将人揉進骨血才肯罷休。

嬌小的人兒被男子全數攬于懷中,直至再貼近不了一分。

溫熱的吻重新落在耳後,極細的腰帶被清瘦修長的手捏住,緩而慢的拉扯,巴掌大的結越來越小,最後全數散開。

衣衫在瞬間滑落腰際,李鶴珣眼尾泛紅,薄唇貼在少女的耳唇上,呼吸淺淺,“可以嗎……”

他眼底氤氲的暮色越來越沉,粗粝帶着薄繭的手有條不紊的游走,仿佛帶着無盡的溫柔與克制,直至最後被夜色吞沒。

一個時辰之後,屋門打開。

孟清然坐在院外的長亭中,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水霧迷蒙的眸子緩緩看向從門內出來的兩人。

“李大人。”

李鶴珣轉頭看去,眉眼失了往日的溫潤平和,沉默的看着孟清然。

直至懷中的少女不舒服的嘤咛一聲,李鶴珣瞬間低頭看去,抿唇道:“殿下有事?”

孟清然瞧了一眼只着內衫的李鶴珣,肩頭往下三寸的地方似乎氤出了血漬,染紅了他的白衣。

向來最重規矩的人,在衆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說出去恐是無人能信吧。

他的衣裳呢?

孟清然往下瞧了一眼,正才看清他将沈觀衣抱在懷裏,而那一身青衫正緊緊的裹住她的軀體,孟清然讪讪道:“無事,只是沒想到大人如此不放心本宮,竟會在夜裏親自來将你家夫人接走。”

她不是沒看出來李鶴珣的不對勁,正是因為如此,才擔心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宋淮……

李鶴珣只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語,便抱着沈觀衣走了。

待他身影遠去後,孟清然神色驟然冷了下來,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內走去。

剛一進去便聞到絲絲縷縷的味道,她腳步一頓,神色僵硬。

宋淮從屏風後走出來之時,孟清然一眼便瞧見了他,待下人将燭火燃起後,她連忙道:“他可看見你了?”

宋淮:“殿下放心,李大人并未發現我。”

“那就好。”孟清然頓時松了口氣。

她本只想讓宋淮佯裝與沈觀衣春風一度,借此作為把柄,眼下計劃泡湯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是被李鶴珣察覺到她的心思,或是方才見到了宋淮……

孟清然想到剛在所見那一幕,以李鶴珣對沈觀衣的在意,她公主府定從此不得安寧。

孟清然臉色變換來去,待她回過神後才瞧見宋淮還未離開,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系着一件外衫,雪白的胸膛半遮半露,面色略有蒼白。

他今年尚未及冠吧,想必遇上這事,應當被吓着了。

孟清然溫柔了眉眼,緩聲道:“今夜委屈你了,回去歇息吧。”

“是。”

宋淮從始至終不曾有過半分情緒與責問,如來時一般,聽話乖巧的從孟清然身側離開。

夜色已深,回去的路被夜色覆沒,似乎看不見盡頭。

“殿下……”下人目露不忍,正欲說些什麽,在對上孟清然漫不經心看來的目光後,又緩緩住了口。

沈觀衣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她在床榻上沉默了許久。

身子出奇的痛,痛的她動一下,都忍不住‘嘶’出聲來。直到身上密密麻麻的紅痕昭然告訴她,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

若不是她此時在自己的房中,定要找孟清然問個清楚。

可……李鶴珣瘋了不成?

以他的性子怎會做出這般不合時宜之事?更何況他身子還傷着。

難不成他平日都是裝的,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趁她醉酒,便露出真面目,将她這樣那樣,折騰成這副樣子!

沈觀衣正氣的咬牙切齒,阿莺便端着藥推門而入,“少夫人,岳姑姑送了藥來。”

熟悉的藥味撲面而來,還未喝下,沈觀衣便已然開始幹嘔了。

“喝什麽喝,你去,讓岳安怡來瞧瞧她兒子做了什麽!她這時就該送些補元氣的藥來,免得我哪一日死在床榻上。”

阿莺面不改色的将藥置放于桌上,并不理會沈觀衣的埋怨。

這些話她早已習慣于左耳進右耳出,少夫人若是真的惱了,語氣中不會帶着一抹嬌嗔,定會漫不經心的道:“走,去讓岳安怡瞧瞧她兒子做的好事。”

阿莺小心翼翼的将沈觀衣從床上扶起來,坐靠在床頭,随後她端起藥碗,舀了一勺濃郁的藥汁,輕輕吹了吹,這才遞到沈觀衣嘴邊。

在沈觀衣氣惱的神情中,她輕聲哄道:“少夫人,岳姑姑說這是最後一副藥了。”

沈觀衣厭惡的撇了一眼藥碗,這才微微張口咽下。

直至藥碗見底,她才擡眼看向阿莺,“李鶴珣呢?”

“公子此時應當還在上衙。”

阿莺放下藥碗後,并沒有理會沈觀衣口中的李鶴珣,而是略微擔憂道:“少夫人,奴婢發覺您近日比從前醒的都要晚些,是不是身子不好?”

沈觀衣怔愣了一瞬,在對上阿莺真切關心的眸子後,努了努唇,将手臂伸到她跟前,巴巴的道:“不好,你瞧瞧。”

“少夫人……”阿莺壓根不吃她這一套,“奴婢替您找唐大夫來瞧瞧吧。”

沈觀衣不喜歡看大夫,特別是在連喝了一個月藥好不容易停下的時候。

她不說話,阿莺咬了咬唇,只好使出探春平日裏慣用的那一套。

只是她沒有探春那般活潑的性子,撒起嬌來不倫不類,甚至自己先手指抓緊,低下了頭。

沈觀衣被她逗得嘴角彎了彎,但随即又收攏神情,正經道:“我不想喝藥。”

阿莺連忙回道:“若小姐身子無礙自然是好。”

沈觀衣終是願意縱着她,遂了她的願,将唐大夫叫來瞧了瞧。

好在身子并未如阿莺所擔憂的那般不好,只是上次受了驚吓,身子有些虛弱,開兩副藥調理一二便好了。

阿莺放了心,沈觀衣在歇息到身子好上一些後,才在阿莺的攙扶下起了身。

李鶴珣眼下不在,她就算想與他算賬,也得等他回府再說。

比起這個,她得仔細琢磨一下,樂安與孟央這二人……她到底該怎麽報那一馬之仇。

前世她與孟央只有幾面之緣,便聽見了他身死的消息。

據她所知,孟央死的悄無聲息,沒有死在奪嫡之中,甚至也不是被人暗殺,而是在一個稀疏平常的夜裏,他舊疾發作,不知為何沒有來得及服藥,死在了屋裏。

被下人發現之時,屋中沒有任何人動過的痕跡,桌上還躺着一塊早已涼透,卻完好無損的燒餅。

至于樂安,她知曉的便是她對李鶴珣求而不得,做出諸多瘋狂之事。

那時她聽說之後如臨大敵,整日都在提防着樂安對她出手,可後來過去許久她都未曾在上京見過她,更別說與她之間有龃龉了。

沈觀衣眉頭緊蹙,不明白為何這世與上世那般不同。

這些螞蚱仿佛沒人按着,便一個個都蹦跶到了她跟前。

就在沈觀衣為此愁容不展時,阿莺突然從屋外進來,“少夫人。”

沈觀衣回過神來,看向她。

“公子回府了,現下正在書房。”

沈觀衣眨了眨眼,半瞬後才反應過來,正要起身卻腰間一痛,她咬咬牙,等阿莺過來将她扶住後,這才道:“走,去書房。”

書房離得不算遠,但沈觀衣身子有些疼,便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到。

書房門前站着兩人,目不斜視,待她走近之時,才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攔在她身前,“少夫人,留步。”

阿莺看向二人,“麻煩二位與公子通禀一聲,就說少夫人有要事要找公子。”

書房周遭靜谧清幽,樹上鳥雀啄羽,細膩的絨毛輕飄飄的落在沈觀衣的肩上,阿莺瞧見後伸手替她抹去的同時,小厮道:“公子說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任何人?”

小厮道:“是,便是老爺來了亦是如此。”

連通禀一聲都不願,那便是李鶴珣下了死命令,他莫不是心虛了?

“啧。”沈觀衣輕哼一聲,在小厮疑惑的神情中,冷不丁的道:“你告訴他,今夜我在卧房等他,有本事,便躲着別回來。”

小厮面無表情,但嘴角卻微微抽動,內心卻尤為震驚。

屋內,歸言見李鶴珣從始至終都在關心宮裏的那位,連說話之時都不曾停頓片刻,連他都聽見少夫人的聲音了,公子不可能不知曉。

所以便只能是,公子知曉,卻并不想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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