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想要的?平凡？”言檀在孟宛萼耳邊輕聲問。
孟宛萼反問他：“你是不是第?一次坐地鐵？”
一般上下班高?峰期和周末的?時候地鐵人都很多, 會很擠，看?來每個國家都一樣。
果然, 言檀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猜到答案, 但孟宛萼還是驚訝了，“你竟然沒坐過地鐵。”
說話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售票機前。
買好票，兩人牽着手下樓坐地鐵。
地鐵車廂裏, 言檀瞬間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男女老少從他身邊走過去時都要看?上兩眼, 雖然人家沒說什麽, 但從他們的?眼神中，孟宛萼看?到了驚豔。
确實, 言檀帥得肆意?張揚, 這張臉不管在哪裏都能受到矚目。
但是言檀自己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他的?眼裏只?有孟宛萼，仿佛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除了她, 他誰也看?不到。
下車後他們又?乘上2號線坐了幾站路, 終于到達了新村。
出地鐵沒走幾分鐘, 孟宛萼就看?見了路邊的?小吃攤。
兩人牽着手一直沒有松開過, 此?刻也一樣。
孟宛萼拉着言檀跑到小吃攤前, 攤子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正在翻炒冒着熱氣的?年糕, 炒年糕旁邊還有原味和辣味兩種口味的?魚餅。
老奶奶聽不懂英語，于是孟宛萼指了指炒年糕，再用手比劃出一個“2”, 接着又?指了指原味的?炒魚餅，比劃“4”。
意?思是她要兩份炒年糕和四串原味魚餅。
老奶奶立馬就看?懂了, 微笑着盛了兩盤炒年糕，盤子是塑料的?, 上面套了一個薄薄的?塑料袋。
接着老奶奶給了孟宛萼和言檀一人一個紙杯，然後指着魚餅說了一大串韓語，聽得孟宛萼和言檀雲裏霧裏。
見他們聽不懂，老奶奶便也開始比劃，她給了孟宛萼一個湯勺，先指了一下紙杯，再指了一下魚餅，最後比劃出一個吃飯的?動作。
言檀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是不是讓我們用着個紙杯盛湯喝。”
“好像是。”孟宛萼猜老奶奶也是這個意?思，便拿起湯勺舀了一勺原味魚餅湯在紙杯裏。
言檀見狀也舀了一勺。
孟宛萼喝了一口魚餅湯，臉上綻放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好鮮，還熱乎乎的?。”
言檀環顧四周，忽然說道：“沒有椅子。”
孟宛萼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嘆氣：“吃個小吃，你還想坐着吃？你是不是沒吃過路邊攤？”
言檀：“……”
先是地鐵，現在又?是路邊攤，他感覺他被鄙視了。
“趁熱吃。”孟宛萼說完用竹簽叉起一塊裹滿醬汁的?年糕放進嘴裏。
年糕呈長?條狀，口感軟糯香甜，嚼到最後有淡淡的?米香味，中等辣度。
她吃了幾個後覺得有些辣，連忙喝了幾口魚餅湯，這下她才知道為什麽老奶奶讓他們盛湯，魚餅湯确實很解辣。
接着她又?吃了魚餅，比較清淡，鹹鮮口味。
吃完後言檀結了帳，兩人手牽手走在新村的?街道上，孟宛萼感到心情自在明朗，步伐輕快，仿佛陷入美好的?熱戀，她已徹底沉浸其中。
“這麽高?興？”言檀笑道。
“你不高?興？”孟宛萼心情愉悅。
“你高?興我就高?興。”
他希望她永遠這麽高?興、幸福。
這時孟宛萼又?看?見了海鮮餅攤子，“去吃海鮮餅。”
言檀：“……”
還吃？
之後孟宛萼吃了海鮮餅、泡菜餅和芝士熱狗。
言檀不想掃她的?興，也跟着吃了不少。
兩人悠閑地逛着吃着，很快就到了晚上。
新村的?街邊有人在演出，都是一些年輕人，有唱歌有跳舞的?，十分熱鬧。
看?了一會兒?表演，孟宛萼見時間不早了，說：“回酒店吧，明天一大早的?飛機，還要早起。”
“不吃晚飯了？”
孟宛萼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晚飯還沒吃。
思來想去，她都覺得沒什麽特別想吃的?，言檀自然更沒有。
于是決定權還是到了她這裏。
孟宛萼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既然你讓我決定，那我就決定咯？你可別後悔。”
言檀滿不在乎：“你決定，不後悔。”
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他跟着她吃了多少以前從來不吃的?東西，令他的?味蕾活了過來。
只?是當他坐在便利店門口的?塑料桌前時，他不免開始後悔讓孟宛萼決定吃什麽這句話。
孟宛萼在便利店買了兩個金槍魚蛋黃醬飯團，一瓶燒酒，兩罐啤酒，還有好幾袋零食。
便利店外有白色的?塑料桌椅，坐下後，她遞給言檀一個飯團，然後倒了兩杯燒酒。
言檀看?着桌上五花八門的?食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我還沒喝過燒酒。”孟宛萼将杯子送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不是很刺鼻，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味道不怎麽樣。”言檀想到前年來韓國分公司視察工作，工作結束後他和幾個下屬在公司附近的?韓餐店吃飯，當時他們點了燒酒，他喝了一點，喝不慣。
孟宛萼覺得好不好喝還是得自己嘗過才知道，于是少少地抿了一小口。
燒酒入口有淡淡的?甜味，口感很溫和。
可能因為她本?來就不愛喝酒，所以覺得味道不怎麽樣。
“是不是不好喝。”言檀問。
“沒紅酒好喝。”孟宛萼不懂酒，只?知道不甜不香的?酒就是不好喝。
只?喝了兩口，孟宛萼就将燒酒放到一旁，然後開始吃零食。
這幾天首爾的?溫度持續上升，仿佛已經進入夏季。只?是傍晚的?風還是有點涼，這個季節是一年四季中最舒适的?。
這個便利店位于酒店附近的?巷子裏，因為時間比較晚，這會兒?四周十分安靜，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路過，看?起來像剛加班結束的?打工人。
孟宛萼仰頭望着天上零碎稀疏的?星星，不由?地感嘆：“明天終于能回家了，好想我媽和我弟弟。”
“我給他們買了禮物，明天我們一起回去。”
孟宛萼愣住，“你什麽時候買的?？”
她都不知道他給方麗英他們買了禮物。
她這個當女兒?的?還準備明天去機場免稅店給他們買點紅參和護膚品。
沒想到言檀已經買好了。
這個女婿當的?真合格。
言檀：“幾天前。”
孟宛萼喝了一口啤酒，嘴裏叼着一根鱿魚絲在嚼，越嚼越香，冷不丁的?她開始回憶起高?中時光。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出了聲。
言檀正在研究怎麽拆飯團的?包裝袋，見她嘴裏咬着一根鱿魚絲，臉頰右邊笑出了淺淺的?酒窩，笑容就像糖果一樣甜。
他以為她是在笑自己不會拆飯團的?包裝袋，一氣之下将飯團扔到桌子上，也啃起了鱿魚絲。
只?是他沒想到這鱿魚絲硬得像石頭。
差點沒把他啃抑郁。
但就這樣孟宛萼還吃得很香。
不僅胃口好，牙口也好。
“言檀，你當初是怎麽看?出來我暗戀你的?，我表現得很明顯嗎？”這個問題孟宛萼一直想問。
言檀将鱿魚絲丢到桌上，問：“怎麽突然問這個？”
孟宛萼搖頭：“沒什麽，突然有點好奇而已。”
“嗯，你表現得很明顯。”言檀幾乎沒有特意?去回憶就說道。
“我怎麽表現明顯了？”孟宛萼反駁。
言檀嘴角微微提起，眼眸中嵌上一層明亮的?笑意?，“喜歡一個人從眼睛就能看?出來。”
“是嗎。”孟宛萼似乎有些信了。
那時候她是想告白的?，只?是後來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言檀那時候沒有直接問她是不是喜歡他，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表明對他的?心意?。
現在想來，她對他的?感情并不是微不足道，愛是互相的?，他們能感受到彼此?心中最真實的?愛意?，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那時候為什麽幫我？”這也是她好奇的?。
言檀微微一愣，擡了擡眼皮：“幫你什麽？”
“你忘了？”孟宛萼有些失望：“第?一次是在游戲廳附近的?巷子。第?二次是在學校。你真不記得了？”
還是說他那時候只?是想耍個帥，至于他幫了誰自己也沒往心裏去。
言檀假裝在回憶，眸中流露出一絲痞氣，“好像有點印象。”
他怎麽會忘，第?一次在巷子幫她并不是因為他多有正義感，只?是因為看?不慣那一片有人敢比他還狂。至于第?二次，她渾身濕透走在學校裏，白色的?校服緊貼皮膚，依稀勾勒出纖細的?身體曲線。
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倔強地不肯落下，默默承受大家的?七嘴八舌。
那是一種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他狠狠地動心了。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那麽迫切地想好好保護一個人不受到任何傷害。
在他将校服披在她身上後，她就像受到驚吓的?兔子，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從那時候起，他經常會想到她，她的?孤獨，她的?倔強，她的?堅韌，還有她的?淚水和笑容，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我看?你是忘了。”孟宛萼不免有些失望，随即她就看?見言檀笑容加深，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他明明都記得。
言檀：“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些？”
這時候零食已經吃完，孟宛萼又?去便利店買了一些。
見她又?買了不少零食，言檀：“還沒吃飽？”
“這鱿魚絲挺好吃的?，我又?買了一袋。”孟宛萼繼續啃起鱿魚絲。
言檀：“這麽硬，別把牙啃斷了。”
“怎麽可能。”孟宛萼不以為然。
言檀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孟宛萼認真地想了想，說：“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好奇。”
最近她偶爾會想起十年前和言檀在一起時的?喜怒哀樂，明明過去這麽久，不管是令她高?興的?，還是令她傷心的?，所有的?一切都還是那麽清晰。
她度過了九年沒有他的?日子，也明白了一件事。
言檀成?了她唯一的?選擇，她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她從來沒有真正忘了他，這麽多年，她一直覺得他是刺進自己心裏的?一根尖刺，只?要拔出來就不疼了。她卻沒想過，就算這根刺陷入心髒，也會逐漸變軟，和她的?心髒融為一體。
言檀于她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
不是堅硬必須拔除的?尖刺，而是已經與她融為一體的?軟刺。
……
兩人并肩走在安靜的?巷子裏，暖黃色的?路燈照在地面上，映出他們的?影子。
孟宛萼望着閃耀的?星空，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天空喊道：“有流星，我看?見流星了！”
趕緊許願！
下一秒，她閉上雙眼，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作出祈禱狀，半分鐘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哪有流星？”言檀擡頭，只?看?見了無數高?樓。
“那麽亮那麽大一顆流星，你沒看?到？”孟宛萼笑道。
“許了什麽願？”
“不告訴你，說出來願望就不靈了。”
“你告訴我，我直接幫你實現。”言檀将她的?碎發撥到耳後，在她眉心落下一個吻，嗓音低醇：“往後餘生，我只?有你。”
她是這世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嗯。”孟宛萼粲然一笑，臉上洋溢着明朗的?笑容，溫婉又?俏皮，仿佛雨後晴空，“往後餘生，我只?有你。”
流星，你聽見了嗎？
其實我的?願望早已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