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打死算了

這麽窮的一家,五萬塊對他們來說是天價了。

不是周崇禮把她扔在這裏的嗎?

“仙桃姐是誰?”

劉随軍:“她經常給我們村的小夥子找對象。”

等祝餘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為時已晚。

周崇禮這個畜生,竟然把她賣給了人販子,人販子又将她賣給了這家人。

她努力不表現出來心裏的害怕,“我給你十萬,你重新給你兒子娶媳婦,我要回家。”

劉随軍笑了下,“姑娘,我們付了錢,你就要給我兒子做媳婦的。”

祝餘以為他不信,再次強調:“我真的有錢,有很多錢,十萬不行,我可以給你二十萬。”

劉随軍以為這姑娘腦子有問題,說大話誰不會。

祝餘慌了,眼神懇切:“三十萬也行,”這種群山惡水裏的刁民沒有道理可講,她幹脆放棄:“那你說,你們要多少,我都會給你們的。”

劉随軍渾濁的眼睛裏是猥瑣的笑意,他向劉大鐵使了個眼神。

劉大鐵将祝餘拽進了屋裏,然後拿半截木頭套在門的拉手上,祝餘打不開門,急得一直向裏拉門。

從外面看,只能看見老舊的木門晃得厲害,但那截別在門的拉手上的木頭始終沒有落下過。

女人的呼救聲和老舊木門發出的吱呀聲回蕩在院子裏。

劉大鐵看向父親:“要不要把她的嘴堵上,讓她不要叫了。”

劉随軍老臉上皺紋很深,奸笑道:“讓她叫,會有叫累的時候,反正你到手的媳婦跑不了。”

劉大鐵點了點頭。

劉随軍坐在院子裏的臺階上,往煙鬥裏放煙絲,然後點燃,抽了幾口,吐出煙霧,對老婦說:“大鐵他娘,去做飯。”

是的,這個老婦甚至連一個名字也沒有,估計劉随軍根本不知道妻子的名字,生了劉大鐵,就很自然喊她‘大鐵他娘’了。

老婦放下手裏清理麥穗的簸箕,先去屋裏把手洗了,然後才去廚房給丈夫和兒子準備午飯。

半個小時後。

老婦做好了飯,在院子裏支了個小飯桌,将碗筷擺好,然後用手比劃着,讓他們吃飯。

很簡單的面條,另外還有一個涼拌黃瓜和自己腌的白泡菜。

他們一家人在吃飯的時候,祝餘還在屋裏邊叫邊拉門,叫了好久也沒有人理,後來她的嗓子啞了,不能發聲了。

老婦很快吃完飯,給丈夫和兒子又添了一碗飯,用幹淨的空碗裝了另外一碗飯,要拿去給祝餘吃。

被劉随軍一個眼神吓回來了,“先餓她一頓,磨一下她的脾氣。”

劉随軍深谙這種事,因為當年他也是這麽對待他的妻子的,在他的妻子心有不甘逃了那麽多次後,最終還是屈服了,日複一日磨沒了脾氣,向命運低了頭。

一輩子留在這深山裏,伺候他,也依靠他吃上一口飯。

老婦放下飯,眼裏掩着失落,許是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可有什麽辦法,最後還得認命,那個姑娘的下場會跟她一樣。

祝餘累了,但她不敢歇息,神色嚴肅,目光巡視着這間光線暗淡的屋子,沒有找到可以傷人的尖銳物品。

最後,她将目光放在了屋子中央擺着的火爐上。

落後的小山村裏沒有暖氣,家家戶戶靠火爐子取暖。

火爐子上放着一個碗,祝餘拿着碗磕向火爐子,碗碎成了兩半,她挑了看上去更鋒利的一半,藏在了身後。

暗自下決心,在她逃出去之前,只能暫時用她防身了。

不一會兒,祝餘腿上沒有了力氣,靠着木門滑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昨晚上就沒吃飯,今天又折騰了一上午,肚子有點難受。

此刻,她悲觀地想着,自己不是被他們折磨死,就是被餓死。又無比僥幸的想:周雨霁知道她不在了,會不會來救她?

周雨霁今天車開得比平時快,心裏一直惦記着祝餘,想趕緊去公司看看她來上班了沒有。

到了公司,周雨霁先去看了下祝餘的工位,是空的,人還沒來。

電話打不通,他給祝餘發了條微信,威脅意味十足:“耍脾氣也得有限度吧,再不來上班,你就自己去人事部辦離職手續。”

死傲嬌就是不低頭。

然後,他整個人都很暴躁。

在公司裏待着,心煩意亂,也沒心思工作,照例六點一到,就跑回了水岸陽光找祝餘。

“阿餘回來了嗎?”

真理子也有點擔心,失落地搖搖頭:“沒有,她今天沒聯系過我。”

周雨霁突然覺得心口好似壓着塊大石頭般,呼吸不暢:“等她回來了,馬上通知我一下。”

真理子十分恭敬:“好的。”

真理子關上了房門,跟賀君山通了電話:“先生,姑娘失蹤了。”

賀君山很驚訝,但沒表現出來,面上仍是鎮定自若,沉靜開口:“是不是出去玩了,你不知道?”

“不是,姑娘她昨晚就沒回來,也不在周先生那裏,剛才周先生過來問我了,”真理子覺得以她對祝餘的了解,不太可能跑去外面玩。

賀君山很冷靜:“你先別慌,我找找。”

挂了電話,賀君山身體朝後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思索着。

祝餘不敢不告訴他,她的一切行程,這次她去了哪裏,連他都不知道,只能說明一件事:她是被迫不見的。

賀君山抽出了一根煙,沒有抽,兩指把玩着,打了一個電話:“幫我查查祝餘那丫頭最近的行蹤。”

對方應允後,他撂了電話,嘴角勾起,這丫頭戰鬥力有點弱啊。

周雨霁回了他這邊,賭氣般,将屋內所有的空調全都打開,調到最低,無比幼稚,她要是再多消失幾天,等她回來了,他要将所有的空調都打開,調到最低,像現在這樣,作為對她的懲罰。

還覺得心氣不順,周雨霁從冰箱裏取來凍了很久的啤酒,猛灌了幾口。

中午吃完飯,劉随軍和劉大鐵歇息了有一個小時,又去田間勞作了。

剩下老夫一人在院子裏繼續曬麥子。

祝餘被關着,出不去,但房子是有窗戶的,紙糊的,很暗,她将食指放進嘴巴裏抿了下,然後輕輕将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院子裏很安靜,只能看見老婦一人。

而且剛才聽聲音,家裏的男人應該出去幹活了。

祝餘覺得以她的力氣,可以對付得了老婦,現在是最好的逃跑時機,一定不能錯過。

她開始拼命地砸門,還覺得不夠似的,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使足了力氣朝着門上敲過去。

巨大的動靜終于引來了老婦。

祝餘透過門縫跟老婦說:“我要上廁所。”

老婦信以為真,将闩門的半截木頭取掉。

祝餘的雙手全程放在門檐上,等老婦取了木頭,她迅速拉開門,擡腿就往外跑。

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跑得很快,老婦只抓住了她的衣角,被她掙脫開了,顧不上別的,繼續往前跑。

山路不平整,有半段是上坡路,有半段是下坡路,而且天上的日頭很大,跑起來很累人,沒一會兒,祝餘就累了,有汗珠順着臉頰留下來,嗓子很疼,快冒火了。

她捂着胸口繼續跑,不敢停下來。

老婦在後面緊追着,她說不出話,一直啊啊啊–

今天要是讓這姑娘跑了,她丈夫回來會打死她的,最重要的是,她兒子就沒媳婦了。

祝餘一直往前跑着,不時引來圍觀的路人。

這姑娘白白嫩嫩的,看着不像村裏人,很快,大家就不好奇了,他們猜到了怎麽回事,這種事在他們村子裏很常見。

鄰裏相親的,不會為這種事去得罪人,大家看了個熱鬧,就散了。

祝餘不熟悉路,沒有目的地亂跑着,很快就跑進了死路,她停下來,原因是前面有條小山溝,水流的很大,她根本跨不過去。

她神色焦急地四處張望着,想找一找還有沒有別的出路。

在她還沒有找到出路之前,就已經先被在田裏插秧的劉随軍看見了,劉随軍帶着兒子劉大鐵跨過田埂,堵住了她。

祝餘被劉大鐵扛着,朝着家裏的方向去。

一路上,祝餘看見過路的村民,大喊:“救命啊,我是被拐來這裏的,快幫我報警啊。”

“救命啊–”

“救命啊–”

……

任憑她喊破了嗓子,路人皆是冷漠的,沒有人搭理她。

群山惡水裏的人們,哪裏會知道法律,更不會幫她報警。

“別叫了,”劉大鐵耳朵被吵得疼,惡狠狠道:“別叫了,再叫打死你。”

祝餘掙紮着,胡亂抓了劉大鐵一把,她怒極了,下手很重,劉大鐵被她抓得出了血。

他再一次威脅祝餘:“臭婊-子,老實一點。”

祝餘不聽,胡亂蹬着腿,手在劉大鐵臉上抓着,嘴裏還在喊救命。

她就不信,這麽多人,各個都冷漠,總會有好人的吧。

她要失望了,直到劉大鐵将她扛回家,也沒有一個人救她。

劉大鐵直接将人放在了木板床上,又去外面拿了根粗麻神,要把祝餘捆起來,就不信她還不老實。

這一舉動被劉随軍阻止了,第一天來他家,當然要采取稍微和善的态度,他好聲好氣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着祝餘:“你看我兒子相貌不錯。”

祝餘翻了個白眼,窮山溝裏的無知村民怕是沒見過人吧,就他兒子那一身蠻力、愣頭青的樣子,給她提鞋都不配。

劉随軍繼續說:“我家裏有好幾畝地,我兒子有勁能幹,姑娘你跟着我兒子,只有享福的份。”

祝餘又是一白眼,不僅無知,還又蠢又壞的。

劉随軍思索着,他的言下之意是:“姑娘,你別想着逃了,你逃不掉的,老老實實跟着我兒子,再給我們劉家多生幾個孫子,我們劉家會好好待你的。”

祝餘忍無可忍,呸–

吐了劉随軍一臉,“你們做夢去吧,你兒子給我提鞋都不配,還生兒子,你們他媽的,在窮山溝溝裏過了一輩子,生好幾個兒子?”祝餘冷笑:“等他們長大了,又去拐賣女人嗎?”

這裏的男人,思想封建,男人獨尊,一家之主怎麽能受得了這個侮辱?

劉随軍抹了一把臉,拿過劉大鐵手裏的麻繩,朝着祝餘身上揮去。

祝餘下意識抱住了頭,轉過身,那麻繩便落在了她纖弱的背上,疼得她蜷縮起了身體。

不行,這樣被打下去,皮膚都沒有幾塊好得了。

她往前走了點,爐子上還放着她中午打碎的碗。

祝餘眸光一凜,快速拿起半片爛碗,抵在自己脖頸處:“住手。”

劉随軍見她這樣,揮在半空中的鞭子沒有落下來,眼裏大驚。

祝餘往後退了幾步:“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她看清了他們一家人眼裏的慌張,繼續板着臉:“你們也不想那五萬塊錢打水漂吧?”

提起錢,劉随軍肉疼了,那五萬塊錢是他畢生的積蓄,為了給兒子娶媳婦,才忍痛拿了出來。

他當然不想這五萬塊白花了,家裏還多了個死人,晦氣得很。

劉随軍讓步了,他舉起手來,開始往後退,讓劉大鐵和老婦也離祝餘遠一點,“姑娘,你別沖動。”

“都滾,”祝餘怒吼着。

劉随軍領着妻子和兒子出去了,又被祝餘叫住了:“給我些吃的。”

一時半會逃不出去,總要先吃點東西補充能量才行。

劉随軍答應了,心裏還挺高興的,以為這姑娘終于想通了,便讓老婦趕緊去做飯。

做好飯,老婦給祝餘端了一碗,還端了一小碟鹹菜。

祝餘手裏還拿着那片碎碗,十分警惕:“你出去。”

等老婦走了,她才大口大口吃起來飯。

清湯寡水的,一點也不好吃,鹹菜也太鹹了,有股黴味,她只将就着把飯吃了,鹹菜沒動多少。

院子裏劉随軍和劉大鐵扒飯,吧唧嘴的聲音很大,祝餘一陣厭惡。

夜深了,他們一家人坐在院子裏乘涼,老舊的收音機裏放着戲曲。

等一段段戲落幕,劉随軍推了把兒子,目光落在祝餘所在的屋子裏,“今晚你和那姑娘睡。”

祝餘聽到了,慌忙跳出來,她站在臺階上,“我不……”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她不能說,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還是別忤逆這死老頭了,否則自己真的會遭殃。

話語換成了:“我還不适應,你們給我一點時間,”祝餘怕他們不相信:“反正我又逃不了,不是嗎?”

她裝出稍微妥協的樣子:“你們也希望我們往後能和平相處吧?”

劉随軍思考了下,笑眯眯的,“姑娘,你想通了就好啊。”

想通你個頭,要不是現在她勢單力薄,她想一磚頭敲死這愚鈍的死老頭子。

祝餘收好情緒:“謝謝。”

祝餘關上門,在木板床上坐了下來,手裏還死死攥着碎碗。

她睜着眼睛,不敢睡。

過了一會兒,隔壁清晰的鞭打的聲音傳入了祝餘的耳朵,還有老婦痛苦的啊啊的聲音,以及劉随軍破嗓子大罵的聲音。

“沒用的臭婆娘,讓你看個人都看不住。”

劉随軍今晚在祝餘那裏受的辱,打一頓妻子才能找回些男人氣概。

“幹活你不行,人也看不住,兒子也只生了一個,要你有啥用,打死算了。”

老婦當初逃跑了很多次後,被劉随軍關在了牛棚裏,給她臉上烙印了字,然後強-奸了她,十個月,老婦都待在陰冷潮濕的牛棚裏,直到生下劉大鐵。

由于生産環境極其惡劣,又是村裏的接生婆接生,不注意衛生,老婦壞了身體,根本無法再生育。

“臭婆娘,怎麽不去死,活着還要吃我一口飯。”

起初,老婦聽不懂他們的話,時間久了,也聽的懂了。

面對丈夫無端的指責和怒火,老婦淚流滿面,日漸渾濁的雙眼像被水洗過一樣,淚花點點。

老婦只能啊啊–

這畜生,簡直不把女人當人。

祝餘拿起木棍砸牆:“別打了,她一天天給你做飯洗衣服,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你有沒有心?”

這劉大鐵也是沒心沒肺,他爹這麽打他娘,也不見他出來拉一把。

他身強力壯的,還打不過他年邁的爹嗎?

愚孝真-他-媽可怕。

半晌,那邊沒有動靜了。

祝餘又起了個心思。

現在,她百分百肯定,這個老婦就是當初被拐來的,以前像她那麽大的時候,應該也抗争過,逃過很多次,不然臉上不會被刻字的。

看來,要想逃出去,她還要在老婦身上下功夫。

她逃了那麽多次,而且在桃花村待了幾十年,肯定清楚路線。

想到這裏,祝餘心底又燃起了多一絲的希望。

水岸陽光。

周雨霁躺在床上,毫無睡意,愈來愈煩躁。

他又給祝餘打了一遍電話,能打通,但無人接聽。

那天,祝餘的手機被周崇禮扔在了盤山公路旁的雜草裏,電量快耗盡了。

不接電話,他就繼續打,一直打到她接為之。

不知打了多少遍,手機已經提示電量不足了,他才罷休。

暴躁地想扔了手機,做出動作後,只是将手機扔在了床上,他怕摔壞了,阿餘給他打電話,他就接不上了。

此時此刻,周雨霁徹底妥協了,靠在床邊,雙手抱着頭,心裏想着,只要她回來,他以後肯定不會對她冷漠了。

翌日。

周雨霁去公司的路上依然期盼着,能在公司見到祝餘。

他正要進辦公樓,被一個臉上有疤的那人攔住了:“周總,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周雨霁狐疑地打量着刀疤男人,挪動了步子。

刀疤男問他:“周總是不是在找一個女孩子?”

聞言,周雨霁眼裏有了波瀾,雖然被猜中了心思,但眼前的男人還無法取得他的信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繞過刀疤男,要走。

刀疤男給他讓了路,看着他的背影說:“前天下午六點左右,你爸把那個女孩子帶走了。”

聞言,周雨霁頓住了腳步,轉過神,神色驚訝:“你說的是真的?”

刀疤男給了他一個U盤,周總可以看看,監控裏一清二楚的。

刀疤男做事效率很高,昨天賀君山給他下了命令,他今天就查到了線索,把線索給賀君山看,賀君山讓他拿給周氏集團的少東家看。

他不明白賀君山的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周雨霁接過優盤,快步回了辦公室,打開電腦,将U盤插了上去。

監控錄像很清晰,連時間也标記的很清楚。

監控顯示祝餘起先在打車,而後有一輛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兩個保镖,将祝餘塞進了車裏。

車子周雨霁不認識,但這兩個保镖他認識,在他爸跟前很多年了。

周雨霁握緊了拳頭。

祝餘遲遲不回來,其實他昨天還去保安室調了前天祝餘離開公司的監控,一開始保安遮遮掩掩地,不想讓他看,後來他才知道保安早就發現了前天有段監控被黑掉了,怕被罰款,存着僥幸心理,不往上報。

被黑掉的那段監控,剛好是祝餘消失的那段時間。

他很後悔沒有仔細想想,恰好那段監控被黑,他要是在深入想一下,肯定能發現端倪。

不過,他很好奇那個刀疤男為什麽知道他在找祝餘,他又是如何拿到這段被毀壞的監控的?

這些先放一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問問周崇禮,把祝餘帶去哪裏了。

諾丁山別墅。

家裏的門是被周雨霁用腳踹開的。

在餐廳剪花的于倩被吓了一跳,手裏的剪刀差點沒拿穩。

周崇禮瞪了一眼立在不遠處的周雨霁,關切地詢問:“有沒有受傷?”

于倩搖了搖頭。

周崇禮罵周雨霁:“多大的人了,還這副樣子?”

周雨霁走近了些,不想跟他廢話,直接問他:“你把祝餘帶到哪裏去了?”

聽到這個名字,于倩身子一頓。

周崇禮眸光閃爍,眼底有戾氣劃過,他做的很幹淨,沒留下任何把柄,他是怎麽知道的?

不說話,周雨霁更加确定是他爸爸。

看監控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周雨霁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周雨霁只重複着這一句話。

周崇禮看到兒子眼眶紅了,上一次見到兒子紅眼框,還是他母親去世的時候,所以他更加确定自己沒做錯,他的兒子不能被一個女人蠱惑了。

“我讓她待在她該待的地方,”周崇禮不看兒子。

周雨霁紅着眼睛,隐忍着怒意:“在哪裏?”

周崇禮怎麽可能告訴他。

見周崇禮半天不說話,周雨霁一點耐性也沒有了,奪過于倩手裏的剪刀,抵着周崇禮的脖子:“她在哪?”

周崇禮一點也不怕,他就不信他兒子真這麽不孝,敢對他大不敬。

他目光灼灼,盯着周雨霁:“我是你爸爸,你真要為了一個女人這麽對待我?”

周雨霁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你幹什麽要和一個女人過不去?”

周崇禮哼了一聲,“她都把你勾成這個樣子了,再說了,我給過她機會了,是她不識好歹,我才出此下策。”

周雨霁覺得他不可理喻,不再糾纏,只想知道祝餘的下落:“她在哪?”

周崇禮氣哄哄的,拿出做父親的氣派:“你別想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她了。”

周雨霁将剪刀更貼近了些,周崇禮的脖子上立馬有血滲出來。

他感受到了疼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兒子。

周雨霁又将剪刀往他的皮膚裏刺進去了一些。

于倩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反應過來,趕緊去拉周雨霁:“雨霁,他是你爸爸,你不能這麽對他。”

周雨霁用空出來的一只手,一把推開于倩,“你滾開。”

“反了你了,”周崇禮拍了下桌子,叫來了保镖,将周雨霁捆了起來。

周崇禮吩咐保镖:“把他扔到樓上房間,好好反思一下。”

周雨霁咬着牙,掙紮着。

于倩趕緊去拿醫藥箱,給周崇禮的傷口消毒、上藥。

她給周崇禮一遍包紮,一邊問:“你和雨霁怎麽回事?”她眸光波動了下:“還有,還有那個祝餘,你把她怎麽了?”

聽完于倩的話,他看着于倩,想在她的臉上找出一點異樣的表情,但沒找到。

于倩隐藏得很好,她将多餘的紗布剪掉,真誠地看着周崇禮:“好了,”還不忘體貼叮囑他:“要注意別沾水,否則傷口會發炎。”

周崇禮仍是盯着她。

于倩知道他的心思,往周崇禮跟前挪了下,順勢靠在他的懷裏:“我就随便問問,你當我多嘴,可以不用告訴我。”

周崇禮移開目光,“扶我上樓。”

于倩低眉順眼,扶着周崇禮回了樓上卧室。

桃花村。

祝餘靠着土做成的牆,衣服上、頭發上全是土。

她一晚上沒睡。

不敢睡。

六點鐘,太陽剛剛爬過山頭,祝餘感受收到了從門縫裏透進來的滿是點點灰塵的光線,捂住了幹澀的眼睛。

緊接着就聽到院子裏的動靜,還有牛叫聲,她趴在門縫看了眼,看着地上的裝備,應該是劉随軍和劉大鐵準備帶着牛去犁地。

她繼續觀察着,幸好老婦不去。

祝餘又拿棍子砸門。

老婦這會學乖了,無論她怎樣砸門,怎樣說,老婦都置若罔聞。

祝餘可不會因此放棄,為了活命她扯着嗓子說:“你也是被騙來這裏的,是不是?”

老婦打水的手指一頓,眼裏痛苦的神色一閃而過,她已經麻木了。

祝餘知道起作用了,繼續說着:“你自己經歷過這種不好的生活,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我也和曾經的你一樣,即将要跳入火坑吧。”

老婦想起了自己從遙遠的越-南被拐賣到了這小山溝裏,從此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在兒子還小的時候,她舍不得去死,等到兒子逐漸長大成人,她好像習慣了這種行屍走肉的生活,就這樣茍活着,一年又一年。

想起曾經,老婦濕了眼眶。

她已經麻木了,生活在這裏,就要接受現實。

她心疼這個姑娘,但更要為他兒子着想。

一代又一代,無解。

祝餘拍着門:“你帶我出了這個村子,我會感謝你的,我會給你很多錢,給你和你兒子在縣城買房,讓你們遠離你那個丈夫,怎麽樣?”

想讓老婦同情她,這條路走不通,只能用優越的條件吸引她了。

聞言,老婦有一瞬間的心動,但想起自己曾經就是因為太容易相信別人,才會被騙來這裏。

所以,她現在不敢相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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