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花園》是澳大利亞女作家凱特.莫頓的第二部作品,裏面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比冬天洗冷水澡更可怕的是夏天洗熱水澡”,剛好形容了此刻趙若溪的心情。
那種炙熱從頭到腳的包裹着自己,令我無法呼吸。
是幾年前呢?我也在那個公用的澡堂裏這樣的沖刷過自己。
不記得天氣是否也如今天這般炎熱,只記得在某一個深夜,我被腦袋裏的劇痛喚醒,悄悄的起床,生怕驚醒身邊熟睡的人,用熱水來緩解這樣的疼痛。
我在那樣不到二十平米的宿舍裏生活了兩年,也在深夜的時候,在那個沒有一絲燈光的澡堂裏一次又一次的洗幾乎致命的熱水澡。可每次我都會看到澡堂門口一個捧着浴巾的男人,幫我小心的擦着頭發上的水滴,悶悶的說一句,“每次都這樣,不頭疼才怪呢。”
我曾經多少次夢想,永遠都住在那裏,在別人羨慕的目光中被他責怪着拉上樓去。
我從沒想過,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進入你的生命,就會如鬼魅纏身般,如影随形的跟你一輩子。
那些你認為會是一輩子的純美愛情,某一天會悄悄走向終點,不給你一點反駁的機會。而那些你認為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人,卻會陪伴你走完一生。你未必愛他,未必會像當初的自己那麽義無反顧,未必會有年輕時那麽純粹而簡單的愛着對方,但是你知道,這個人會成為你生命裏最後一個男人。
對于我來說,江翊是一個像迷一樣的男子,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停留,烙印,離開。心像是被劃下了一道傷痕,鮮血淋淋。
我從沒想過我會那樣離開,或許那個轉身,那聲再見,便是一輩子的別離。這樣的分離讓我曾經一度認為,也許他從沒出現過,沒有留下一絲絲的痕跡。沒有愛,沒有承諾,沒有只言片語的記載,甚至沒留下過一張合影。
直到多年後的今天,再回想起來的時候,只有殘留在腦海裏零星的片段,它注定會是一個不完整的故事。
水突然變的冰涼起來,讓我不自覺的低呼出聲,下意識的抓起手邊的浴巾包裹自己。
下一秒:“怎麽了?”聽着敲門的男人的焦急的聲音,看着明亮的浴室,這是第幾次了呢??每次都等水溫變得自己不能承受,然後從回憶裏被生生的拉回現實。
等我出來的時候,白文飛又拿着更大的浴巾把我緊緊的包裹住,然後摟在懷裏,一邊摩挲我的肩,一邊回頭看浴室的水溫表“看來還是換一個恒溫的比較好,照這個樣子,感冒是遲早的事。”我對着他帶着笑意的面容微笑,很乖巧的笑容,溫順的像一只小貓。。
他把乖巧的我放進柔軟的大床,深紫色的床單被罩在此刻變得更加妖嬈無比,這是我喜歡的顏色。這個房間是我一手布置的,壓在我身上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業界最年輕的腦外科專家,知名的醫學博士。
他的大手在我的身上游離。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想到他沾滿鮮血的手撫摸我的全身,我都止不住的顫抖,不是興奮,而是恐懼。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文哥,我有點累了。”他的手一僵,可是并沒有像平時一樣點到而止,而是從腰間慢慢向下滑去。
“你先回去吧!”我看着他慢慢的用手臂撐起自己的身子,與我拉開距離,靜靜的看着我的臉。慢慢的起身離開。
從沒有過一刻,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像今天一樣有愧疚的感覺。
八月的N市,尤其是這樣的深夜,萬籁俱寂,刺眼的霓虹交錯,更加讓人覺得恍惚。酒吧門內外肆意放縱的人們此刻也都找到了歸屬。
遠處豪華小區的窗前上站了這樣一個女人。裸露的蕾絲睡衣,未施妝容卻依舊美麗的臉龐,過肩的長發被風吹散在有些發熱的臉上,而這時的一股冷風,還是讓我不由的抱緊雙臂,來為自己獲取些許的溫暖。
站在這個回國第二年老爸送我的生日禮物裏,總是會回想起自己剛到基輔的情景。那時的自己,沒有現在漂亮,沒有現在會打扮,沒有現在會交際,沒有這樣有錢的男朋友,沒有住在這樣豪華的房間裏。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幹淨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想到這,我伸手拿出一支blue ice,這是我偏愛的一種煙,在過濾嘴處輕輕按壓,淡淡的薄荷味會掩蓋煙草的苦澀。
這是回國的第三年,我愛上了一種薄荷味的香煙。白文飛并不喜歡我吸煙,但最後他還是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寂靜的夜顯得格外冷清,白文飛臨走時的話清晰的回想在我的耳畔:“趙若溪,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懷念的究竟是過去的生活,還是那個生活裏的人。”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介懷的究竟是那段讓我刻骨銘心的初戀,還是那場不明真相的訣別。
其實我很清楚,我已經完全脫離了有他在的世界,我有未婚夫,是個馬上就要結婚的女人。
可至少讓這一切都只能變成回憶之前,讓我再任性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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