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章

? 張嘯林是在第二天中午趕回來的,面色不虞,季思凡也沒管他,坐在椅子上畫着山裏的落葉。

“你倒是有心情。”張嘯林沒有理會對他微微彎腰的林懷部,徑自走去了季思凡身邊道。

“出了什麽事情,三爺要鬧到我這裏來?”季思凡冷冷的看着張嘯林。

“有人假傳我的命令幹了一件大事,這件事情跟你有沒有關系?”張嘯林盯着季思凡的眼睛問。

季思凡漠然回道:“我說沒有關系,也需要三爺相信吶。”

“你怪我多疑?”張嘯林問,“昨天在劇院看戲,你讓王有桢做了什麽?”

季思凡看了林懷部一眼,張嘯林臉上表情更加的冷若冰霜。畫也畫不下去了,季思凡起身,拉着張嘯林的手往房間走。

“劉媽總是讓我給小歌找個婆家,我覺得阿部不錯,想讓阿桢去問問阿部的意思。”季思凡看着張嘯林的眼睛,“這和你那個‘大事’有什麽關系?”

“別讓我查出你參加了這個!”張嘯林抱住季思凡,一身的風塵仆仆,疲憊之色難以掩飾。“王有桢他媽的是中統的人,昨天晚上給那邊傳消息被發現了。”

“所以他就說是我讓他做的?”季思凡伸手揪着張嘯林的紐扣,“那也是他在利用我,而不是我在利用他。”

張嘯林沒說話,從身後抱着季思凡,半晌嘆氣道:“我真是為你魔怔了!思凡,就算所有人都出賣我,也不許你出賣我。”

下午時候張嘯林心情看似是好些了,看着林懷部突然道:“懷部,你也是老大不小,給你安排個親事怎麽樣。”

林懷部有些驚訝,驚訝之後是鎮定。季思凡看着他與張嘯林說話從容,覺得大概林懷部是真的缺少一個居家的太太。一個男人到了一定年紀,沒有娶妻生子,總歸是不像話的。再看林懷部的反應,似乎是對小歌也很滿意。見林懷部如此,張嘯林的心情似乎更放松了,對着林懷部囑咐了一些事情,讓林懷部回上海去了。

林懷部剛剛離開,張嘯林把手伸向季思凡:“咱們來了這麽多天,我都沒帶你好好逛逛。”

莫幹山的劍池距張嘯林的別墅不遠,四周翠竹茂盛,飛瀑三疊跌落,反倒多了幾分蕭瑟之感。本來也是一個不太好的故事,幹将與莫邪夫婦為吳王阖闾造劍,莫邪以身殉劍池鑄成兩把絕世雌雄好劍,幹将為吳王所殺,其子赤鼻舍身為父母報仇。不過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傳說,頗為讓人唏噓。

“這裏雖然好看,卻不如另一個地方。”張嘯林說,他帶着季思凡往北走,來到碧塢瀑布。莫幹山以飛瀑聞名,人們大多不知道的是,飛瀑并非只是劍池一處。碧塢瀑布的泉流更加肆意豪邁,直搗龍潭。張嘯林指指一旁的木質日式小屋:“今晚我們住在這裏。”

屋子裏是榻榻米式樣,床褥卷在牆角。雖是沒有傭人,可床褥什麽卻是幹淨的,季思凡和張嘯林用慣的洗漱工具也是一應俱全。晚上聽着屋外的泉水打擊的聲音,張嘯林的手伸了過來。季思凡翻了個身背對張嘯林:“我不想理你。”

“又鬧什麽脾氣?”張嘯林的手撫在季思凡的小腹上,“怎麽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什麽動靜?”

“它沒有動靜,我怎麽知道?”季思凡沒有回頭,身子還是背對着他。

“思凡……”張嘯林突然叫了一聲。

季思凡裝睡,沒有應他。

張嘯林轉過半邊身子,把臉埋在季思凡的頭發裏,聲音低低的:“別吃藥了。”

沒有等到回應,張嘯林把季思凡的身子轉了過來,伸手解開季思凡的睡衣扣子……

第二天早上,季思凡意外的起的早,外面的鳥兒叽叽喳喳,早上風涼,她穿着睡衣,披上張嘯林的西裝外套,開了木屋的門。

推開門之後,季思凡愣住了。

她看到了兩只仙鶴,仙鶴的全身幾乎白色,朱紅色的頭頂,都有一點的黑羽,黑色的長長的頸。畢竟是一鳥之下、萬鳥之上的一品鳥,僅次于鳳凰。它們鳴叫起來高亢洪亮。中國古時帝王說它忠貞清正、品德高尚。大清一品文官的補服便是繡丹頂鶴。

當初學畫國畫時,老師對仙鶴十分喜愛。仙鶴立在潮頭岩石上,就是宰相“一品當朝”;仙鶴在雲中飛翔,就是“一品高升”;日出時仙鶴飛翔,象征“指日高升”;和松樹繪在一起,寓意“松鶴延年”;與鹿和梧桐畫在一起,寓意“鶴鹿同春”。

“這是松井石根送我的。”張嘯林站在她的身後,“日本人進入上海,我當初在莫幹山。松井石根前來拜訪,帶着這兩只來自日本北海道的仙鶴。我看到它們第一眼,便想到了你。你被衆多的追求者獻着殷勤,很驕傲,很神氣。在秋千上,你看向我時的眼睛,和它們是一樣的。好奇,警惕,以及……天真。思凡,季先生把你保護的很好,你不知道,像我這種人,對我說一個字都是在自毀前程……思凡,是你招惹的我。”

“我招惹的你?”季思凡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身子抖的不行。“是啊……我招惹的你,我何德何能,讓你十年不忘。張嘯林,我認了,我掙不脫你,你不用再防着我了,怕我走。我不走,除非哪天你趕我走,或是你死了。”

張嘯林從身後抱住季思凡,兩個人一起注視着翩翩起舞的兩只仙鶴。并非春季,可是莫幹山上氣候宜人,仙鶴亮翅鞠躬,自得其樂。

“我不可能趕你走,更不可能死掉。”張嘯林說,“思凡,我不但想要你認命,還想要你的心。”

“我是沒有心的。”季思凡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貫冷血。”

低頭乍恐丹砂落,曬翅常疑白雪消。白鳥朱冠,丹頂赤目,赤頰青腳,不知疾苦。季思凡低頭默默苦笑,下巴被張嘯林擡起,張嘯林逼她直視他:“思凡,我喜歡什麽,就一定會把它弄到手,不管什麽方法,不管多少時間。”

“我在這山上養了很多動物,豹子、老虎、孔雀什麽的……你要是想去看看,我就陪你過去。”張嘯林道。

“我不喜歡動物。”季思凡說,“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也是要見到日本人的,也是要見你的那些太太們的,我又不能在這山裏過一輩子。我的生日快到了,你的蟹宴也要開始了,我們回去吧。”

“如果……”張嘯林說,“如果……我讓你做張太太,你肯不肯。”

“張太太肯麽?”季思凡沒有回頭,“張嘯林,你不要得寸進尺。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做張太太,更不可能做四姨太的。”

張嘯林并未如季思凡意料之中的大發脾氣,只是抱緊了她,說了一句:“是啊,你怎麽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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