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執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目光看向電梯處。
好在電梯下來得也快,鄰居們先進,裴執最後進的電梯,他問道:“幾樓?”
林語笙聲音悶悶的:“三樓。”
熱心的鄰居們早就幫忙按了樓層,也就幾十秒的時間,三樓終于到了。
一出電梯林語笙就跳了下去,只要旁邊沒有別人她就又支棱起來了,半點虧都不吃:“剛才抱我抱那麽緊,這麽舍不得松開嗎?”
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颠倒黑白,還敢撩。
裴執穿着黑襯衫,襯得他整個人清隽挺拔,就憑這氣質,誰也想不到他會是跑車店裏一名普普通通的修理工。
林語笙并不介意他的身份,就憑剛才去醫院這件事,這個男人,人品還是靠上的。
回來的路上還在考慮放棄的事情,現在想想,這麽一個極品男人,放棄了多可惜。
裴執沒說話,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裏的情緒不言而喻:為什麽抱你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和小姑娘起這口舌之争,見她精神不錯,說道:“既然你沒事,那我就走了。”
說完還真就扭頭就走,毫不留戀。
林語笙看着他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漸漸收了,如果說一開始看上的只是裴執的臉,那麽這時候,就在臉的基礎上,又多了些東西。
她轉身開門,回了家。
裴執是走樓梯下去的,也就三樓,犯不着再等電梯。他出門随手攔了一輛車,上車的時候手機響了。
“裴先生,裴總讓您晚上回家吃飯,您看……”
“知道了。”
裴執沒什麽情緒地回了一句,利落地挂了電話。
手上似乎還停留着剛才抱林語笙時的觸感,他第一次抱小姑娘,準确說,是第一次抱一個人,也不知道平時都吃的什麽,這麽輕,她掙紮着要下去的時候,那點力氣,跟小貓似的,腰可真細,有種他一只手就能攬住的錯覺。
就是性格,和以前比,變了太多了,像是換了一個人。
也是,這麽多年了,和以前不一樣,很正常。
……
林語笙這腳傷,說重不重,說輕吧,但到底是傷在腳上,比較影響走路。
她是嬌小姐,不是真社畜。即便是喜歡這個工作,也不會真的委屈自己帶傷上班。至于孫燕怎麽樣,項目怎麽樣,那也和她沒關系。
她理所當然地請了三天的假,躺在家裏休息。
請完假還又給唐翊打電話,說不方便把車送回去,讓他找人過來把車開走。
做完這一切,她才把手機放下,看着天花板發呆。
從小到大,沒人管過她,媽媽不要她了,林開誠沒時間。
她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半夜發燒,給林開誠打電話,一個女人接了電話,不等她說話就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別打了!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後來她就盡量不讓自己生病了。
腳踝那裏還有痛感,她回想起今天裴執捏她腳的時候的力度,抱她的樣子,緊抿的唇線,還有那雙始終都很克制的手,她覺得,自己好像不止是喜歡那張臉。
拜腳傷所賜,林語笙可算是消停了兩天,也就是因為裴執當時及時幫她冷敷,再加上傷的不重,腳恢複得還挺快。
她躺在沙發上,受傷的那只腳搭在沙發背上,手裏拿着手機跟朋友發信息:“琪琪,我看上一個人,這怎麽追啊。”
丁琪和唐翊一樣,是林語笙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無話不說。消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鐘,丁琪電話就打回來了。
“你看上誰了?哪家的?多大了?”丁琪查戶口似的。
“就是一個普通人。”林語笙晃了晃沒受傷的腳,補了一句:“長得很好看的普通人。和咱們不一樣,不是哪家的。”
丁琪的聲音一下就提高了:“你可別說是個窮小子。”
“窮怎麽了。”林語笙看着自己的指甲:“別岔開話題,這人挺難追的,有什麽辦法沒。”
丁琪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過了幾秒說道:“送東西吧,唐翊那幾個朋友,不都愛送東西嗎?”
我怎麽沒想到!
林語笙坐起來,剛要說話,手機嘟嘟響了兩聲,她也沒看是誰,說道:“行了,這事兒成了我好好謝你,有電話過來。我接一下。”
說完就接了這個現在打過來的電話,剛接她就恨不得反手給挂了。
“笙笙啊,我是你安姨。”女人的聲音帶着不怎麽真誠的笑:“明天晚上回家吃頓飯?”
安雪蘭就是林開誠給她娶的後媽,林開誠沒離婚之前就和她有聯系,林語笙十分不喜歡她,總覺得是她破壞了自己的家庭。
林語笙聲音冷了幾個度:“我活這麽大,不缺你們這一頓飯。你們一家人吃就行了,我不過去了。”
安雪蘭像是早就知道她會拒絕,想好了措辭說道:“你哥要回來了,估計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你明天,回來一趟?”
果不其然,林語笙這邊安靜幾秒,說道:“知道了。”
林硯是她親哥,一個爹媽那種親哥,比她大了四歲。這家人她不稀罕,親哥她還是要的。兄妹倆雖然接觸不多,但是林硯還是很疼她的。
這邊電話挂完不到五分鐘,林硯的電話就過來了。
“有個項目要處理,我明天回國。你如果不想回家就別回了,我忙完去找你。”林硯自小就成熟穩重,說話也很溫柔,對着親妹妹,更是有耐心。知道林語笙不喜歡那個家,也不委屈她回去。
“那多麻煩,剛才那個女人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我已經答應她了。”林語笙難得聽話,語氣也很乖:“哥,你回來路上慢點哦。”
林硯輕輕笑了一聲:“知道了。”
林語笙腳受傷這件事他們不知道,所以都默認林語笙還在上班,讓她晚上到就行。
她的腳雖然沒有完全好透,但是穿高跟鞋還是能忍忍的。回那個家,必須穿高跟鞋。
她化了精致的妝,換了身新裙子,等穿上高跟鞋走路的時候才覺得腳還是疼。
那也得忍。
剛下樓準備去開車就見一輛黑色的車緩緩駛到自己面前,她看着隐約有些眼熟,車窗降下,露出林硯的半張臉,她立刻笑道:“哥!”
林硯打開車門下車,眉頭輕輕皺着:“你腳怎麽回事?”
剛才看她走路姿勢有點輕微不對勁。
“不小心扭到了,已經快好了。”林語笙拉開車門要上車:“你怎麽過來接我也不說一聲,等多久了?”
林硯拉住她的胳膊,制止她上車:“回去換雙平底鞋,腳傷了還穿高跟鞋。”
“我回那個家……”
“有我在。”林硯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擲地有聲地說了這三個字。
有他在,所以不需要這些虛的撐場面。
“你的腳還要不要了?回去換鞋。”
林硯很少管她,但是只要他想管,話比林開誠都有用。林語笙知道拗不過,轉身回去換了鞋。
她再出來的時候走路姿勢明顯正常了,腳踝也确實沒那麽疼了。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林語笙給自己系好安全帶,和林硯說着話。
林硯和林語笙是一個爹媽生的,完全繼承了他們媽媽的優點,林語笙五官精致,林硯也是五官俊朗。
“有個項目要回國處理,順便回來看看你怎麽樣。”
林語笙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兄妹倆一路上說着話,到林家的時候,安雪蘭正親自在門口等着,等看到林硯和林語笙一起從車上下來,她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浮起笑:“你們兩個怎麽一起回來了。”
林硯沒有和她說話,林語笙也直接無視了她。
她臉上有些挂不住,跟在他們身邊,對林語笙說道:“上次是你爸不會說話,我已經說過他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鬧得這麽不開心。”
“什麽事?”林硯出聲,話卻是問林語笙的。
“就是他想讓我去相親,我拒絕了。”林語笙懶得敘述那些細節,三言兩語帶過。
林硯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飯桌上安雪蘭母女幾乎沒什麽存在感,她們不怕林語笙,但是還是十分忌憚林硯。林開誠和安雪蘭這個年紀,再生一個兒子顯然不現實。
林硯年輕輕輕在公司事務上已經很出彩了,最後林家的公司肯定是給林硯,聰明人都知道不能和林硯鬧不愉快。
林開誠也一直在問林硯工作上的事情和生活上的事情,飯吃到後半段,他又把話題轉到林語笙身上:“我這個當爸爸的,怎麽也不會害你。你遲早要嫁人,裴家那位……”
“爸,”林硯放下筷子,看着林開誠:“妹妹年紀還小,現在說這個有點早了。一切以她自己為主。”
林語笙有人撐腰也比之前硬氣了幾分,她說道:“我對你說的那個不感興趣,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本來是想說有喜歡的人,後來想想喜歡不管用,不如直接這麽說,斷了林開誠的心思。
話一出口,不止林開誠,林硯也把視線放在她身上了:“什麽時候交的男朋友,人品怎麽樣?”
林語笙眼前浮現出裴執的臉,她輕輕咳了咳:“人品很好,改天帶給你見見。”
她有些後悔,這件事,單獨對林開誠說就行了,反正林開誠管不了她,現在一時沒考慮周全,當着林硯的面說了,這就不好收場了。
人她還沒追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