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笙握着書,用力到指尖都泛白了。
她心裏一片亂糟糟的,坐在沙發上愣神了好一會兒,這才松開手,那疊資料的上面幾張被她攥出了輕微褶皺,委委屈屈地卷着。
外面一片安靜,林語笙不知道裴執是不是走了,也沒有心情去想。
手機鈴聲就是這麽突然響起來的,在寂靜的晚上響得聲音尤其大,林語笙心裏一緊,還以為又是裴執,打開一看是林硯。
她按了接聽:“哥。”
“到家了?”林硯可能是剛忙完,聽筒裏有微弱的紙張聲音,估計在收拾資料。
他一這麽問,林語笙就知道應該是林開誠給林硯打電話了。
果不其然,林硯接下來就問道:“爸說,你答應和裴叔叔他們一起吃飯了。出什麽事了,你那個男朋友呢。”
林語笙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曾誇過海口,說自己有男朋友了。
果然話不能說太滿,人不能太自信。她捏着紙,聲音有些低:“分手了。”
林硯似乎是沒想到,他頓了頓,也沒有多問,只是寬慰道:“沒關系,你還小,會遇到對的人。”
林語笙又低低地嗯了一聲。
林硯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哄她,想了想說道:“零花錢還夠嗎?換季了,周末沒事去買衣服吧。”
林語笙聲音裏終于帶了笑意,林硯是直男,哄人的方式就是這麽簡單粗暴,她說道:“夠用,哥你早點睡吧,真沒事,回頭看上誰,我直接把他買下來。”
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林硯這才放心。
挂完電話不到兩分鐘,手機叮地一聲響,林語笙點開一看,是轉賬信息,林硯給她轉了兩百萬。
她閉上眼睛,想到她曾經還說,要送裴執一輛車,裴執哪裏需要她送車。
這一晚簡直像是做夢,要不是書和資料在,她大概真的以為,昨天在門口看見裴執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
設計稿基本已經定了,林語笙專心把稿子補完,周末的時候丁琪和唐翊叫她出去吃飯。
距上次打完電話後,唐翊一直沒見過林語笙,發微信問的時候林語笙話也很少,興致不高的樣子。
他難免有些擔心。
丁琪完全不知道,聽林語笙三言兩句概括了個大概,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她安慰道:“我不信他不動心,說不動自己動心了都不知道。”
林語笙聽見這個就頭疼,捏了捏眉心:“換個話題,不想聽這個。”
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飯吃到一半,唐翊拿着手機出去接電話。
丁琪壓低聲音:“這人有狀況,估計是戀愛了。”
林語笙也不意外,唐翊不是二世祖,家世好,品性好,長得也好看,不談戀愛才不正常。
他一回來林語笙就趕他走:“你該幹嘛幹嘛去,我們兩個女孩子逛街,你跟着不方便。”
唐翊似乎也是真有事,走的時候幫她們結了賬。
飯快吃完的時候,林語笙拿出手機看時間,結果同學群炸了,有人還艾特全體問:“屈白老師今天下午兩點在文化館有個人展,我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吧?”
林語笙砰地一下放下茶杯,那動靜吓了丁琪一跳,她擡起頭:“怎麽了?”
班群裏繼續:“一周前可以購票,現在晚了。進不去。”
這一周林語笙過的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注意到這信息,但是那可是屈白啊,國內鼎鼎有名的大設計師,每一個設計都有故事,看一個學一個。近幾年個展開得很少,這次還是開在自己家門口,結果給漏了。
“我偶像有個展。”
雖然她沒買票,但是在門口看看也行啊,萬一有人要退票呢。
丁琪這一整天都是騰出來給林語笙的,難得見有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十分支持。兩個人到的時候文化館前面已經擠了一堆人,正在檢票進場。
丁琪戴着墨鏡,說道:“我給唐翊打電話問問有沒有辦法搞兩張票吧。”
“別了。”林語笙攔住她:“萬一真是要談戀愛,讓人女朋友誤會了不好。沒關系,進不去就算了,還有下次機會。咱們在外面随便看看。”
話是這麽說,但是屈白年紀大了,下次是什麽時候可真說不準。
但是也沒辦法。
林語笙拿出手機,對着門外的海報細細拍照,秋老虎餘威尚在,正值中午,沒一會兒就把她曬出一頭薄汗。
屈先生的個展開在一樓,二樓窗邊,一個穿着西裝微微有些謝頂的中年男人正在彙報:“文化館位置好,人流量大,線下産品展示也是必要的,策劃書正在做,裴先生您覺得怎麽樣?”
裴執身上穿着西服,目光透過窗外,剛才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人已經進來的差不多了,現在外面只剩下幾個人,他目光掃過,很快又掃了回去,站在海報前的那個身影越看越熟悉,不遠處,似乎還有個男人向她走過去。
助理見他不說話,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不知道老板在看什麽。
中年男人等待回複等得額頭都想冒汗,卻聽見裴執問道:“一樓今天什麽活動?”
“是一個設計師在辦個展,叫屈白,十分德高望重。裴先生您需要的話,到時候咱們也可以請一位……”
“能弄來門票嗎?”
這對話走向有些迷,好在人到了這個位置,反應也很快,男人回道:“能能能。”
展會應該留了內部票,再說了,裴先生想要,不能也得能。這位小裴總,人雖然年輕,但是處事風格十分果決,上任不到一周,辭退了兩位高管,三位部門經理,現在公司人人自危。這位不能糊弄。
裴執目光還是看着窗外,和林語笙在一起的是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現在多了一個男人,沒看錯的話,是那個姓路的。
“下去給那個紮馬尾的小姑娘送票。”這話是對着助理說的。
助理年輕,剛上任,辦事能力倒是強,但是也很嚴謹,一看紮馬尾的小姑娘旁邊還有兩個人,這一共三個人,他問道:“裴總,這送幾張啊。”
“兩張。”裴執收回視線。
“要說是您送的嗎?”
“不必。”讓小姑娘知道了未必領情,先送出去,等人消消氣,才有機會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