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韞破天荒的退讓并沒有換來顧遷的舒心, 相反,聽着他的話, 顧遷的面色更是黑沉,特別是之後在看見葉菀小心忐忑地對陳一韞道謝時, 他心中的戾氣更是上漲到了頂峰, 幾乎陰郁地快要化出水來。
而一般情況下,李木聰對于周邊的危險氣息總會是特別敏感的。
可是現在, 因為對方才陳一韞奇怪的妥協實在感覺太過詫異,所以第一時間, 他沒有察覺出身邊好友奇怪的氣氛。
在和顧遷一起暫時回了房間後,他還忍不住對眼前人感嘆道:“你這不良表弟的性格還真是和以前很不一樣了,本來我看着他那麽桀骜不馴,還以為他應該是不會顧慮別人感受的性格, 可是剛剛……”
在小姑娘說要将兩人的房間換回來時, 他竟然拒絕了!
不但如此,方才他看得仔細,分明瞧見了陳一韞看着葉菀,眼中有幾縷不可捉摸的溫柔。
那樣的神色……
李木聰下意識道:“我怎麽忽然感覺你表弟有點帥了呢?估計現在小姑娘估計很感動吧, 這樣的男生,為了她竟然去住傭人房,簡直酷斃了!”
要是他是個女生, 一定當下就小鹿亂撞,直接紅着臉撲到陳一韞懷中,然後嬌羞地用小拳拳捶他胸口!
“……”可顧遷的面色已經陰沉地不能看了, 冷冷地看了李木聰一眼,他一字一頓到:“你不想要命了?”
“……”
李木聰立刻清醒了過來。
因為太過濃重的死亡威脅,所以剎那的功夫,他也立刻找回了理智,與此同時,他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眼前的人已經渾身滿是殺意。
李木聰驀地僵住,下一刻開口時,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你,你怎麽了?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
顧遷的黑眸中滿是戾氣翻滾,但沉默地對看了幾秒鐘後,他還是開了口:“你剛剛說,小姑娘會很感動,是真的還是假的?”
“???”
這,這是什麽問題?
李木聰少根筋地愣了愣,随後結結巴巴道:“應,應該是真的吧,畢竟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嗎?女孩子就喜歡男孩子體貼自己,而剛剛陳一韞這麽不可一世的一個人,竟然放下驕傲,将自己的房間讓給葉菀,自己去住傭人房,是在是非常地感人。”
“難,難道你是在生氣陳一韞在葉菀的面前出風頭?”李木聰有些不能确定地問道,仿佛明白了什麽。
而顧遷沒有回答。
因為事實已經非常明顯,他很不喜歡陳一韞在葉菀面前表露出任何正面的形象,因為那會叫他非常不悅,更重要的是——
這是他的家,給小姑娘安排好地方居住的也是他,憑什麽最後葉菀的感謝與喜歡都給陳一韞那個外來者?
憑什麽?
顧遷陰沉地眯了眯眼睛,但此時已經不想再和李木聰說下去。
他将這個人帶回來是有用處的,他淡淡道:“不該你問的事情不要随便問,現在陳一韞去洗澡了,所以你不用在樓下纏着他,但是一會兒他洗完澡出來,你記得去樓下盯着他,不許他和葉菀走得太近。”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李木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打算讓我去纏着陳一韞啊!可,可是這也太奇怪了,我好歹是一個正經人,這麽猥/瑣算是怎麽回事,而且,你不是說過要給我補課的嗎?”
現在要他去纏着陳一韞,他還怎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李木聰據理力争地說道,但聽着他的話,顧遷卻是涼涼地擡了擡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現在你在我房間不是可以學習嗎?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把功課做完,我給你檢查,超出時間……”
李木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你就死定了。”
“……!”
這,這人怕是魔鬼吧!
半,半個小時!
李木聰驚悚不已地捧着臉頰,無聲尖叫,但因為知道顧遷并不是在開玩笑,他要是半個小時沒将作業做好,是真的會被無情絞殺,所以盡管心中顫抖不已,可是李木聰也還是在最快的速度內,将書從書包中掏了出來,而後便開始奮筆疾書,誓要将一秒鐘掰成十秒鐘去用!
但另一邊,相比較李木聰暢游在知識的海洋中心無旁骛,顧遷拿着筆坐在書桌前,腦子裏,各種思緒卻還是亂糟糟地擠滿了他的思緒——
與此同時,待在樓下,葉菀正在努力地幹活。
因為收拾地較為精細,所以相應地,她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等她好不容易将桌上的剩菜全部收拾完畢,将廚房也完完整整地打掃了一遍後,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半個小時後。
叉着腰看着整潔幹淨的房間,葉菀開心自豪地勾了勾唇,随後看了看不算雜亂的客廳,她又準備再去儲物間将掃把拿出來,将客廳再打掃一下。
可沒想到的是——
就在她剛到儲物間門口,準備将門打開的時候,身後,一陣水汽卻忽然毫無征兆地侵襲而來!
葉菀被吓了一跳,忙不疊地轉過身去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可是還不等她完全擡頭,一種健壯的手臂已經撐在了她的臉色,随後只聽“咚”地一聲悶響,她已經被囚禁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而在她的身前,剛洗完澡的少年正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卻是剛剛去了客廳浴室中洗漱的陳一韞。
因為才從浴室裏出來,所以他渾身上下皆是帶着一種熱熱的潮意,便連印象中一直簡單幹爽的頭發,也因為沾了水而有些淩亂肆意,更顯出他桀骜不羁的氣質。
此時将手撐在葉菀的身側,他堵住了她可以逃跑的所有路線,一雙淺色的眼眸,更是在這一刻深沉到了極點。
就像是醞釀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葉菀沒忍住地瞪大了眼睛,随後有些害怕,又有些無措地,半晌後她才結結巴巴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陳,陳同學,你,你這是幹什麽?”
“……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我還沒給你答案,你忘了嗎?”微微頓了頓後,陳一韞挑眉回答。
話語中,深意滿滿。
而因為他的話,原本還有些慌張的葉菀輕輕眨了眨眼睛,随後很快地,她也明白了過來。
陳一韞是在說今天早上時,那個無疾而終的請求——
因為自己臉上的真相被眼前這個人無意撞破,所以為了接下來不要引起太多不必要的麻煩,她對陳一韞認真地懇求,請他千萬不要将自己的秘密告訴顧遷。
而當時,她的話剛說完,顧遷也就從家門外突然進來了。
之後兵荒馬亂地,一切也都無疾而終,葉菀也沒能等待了陳一韞的答案,以至于因為時間過去太久,她現在都快要忘了,如果不是眼前人的提醒,只怕她接下來好幾天都會想不起來。
但現在陳一韞主動将這個話題說起,難不成——
是他不同意?
葉菀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指,着急地問道:“陳,陳同學,你是要将我臉上的事情告訴少爺嗎?”
“……”陳一韞眯了眯眼睛。
因為葉菀的稱呼,也因為她臉上的“真相”。
此時在他的眼前,哪怕燈光昏暗,可葉菀臉上血紅色的胎記也依舊猙獰異常,十分地叫人不忍直視,但從一開始,陳一韞便沒覺得這個東西是太大的問題,因為他更加看重的是小姑娘看護小狗的愛心而不是一張臉。
但是——
哪怕是現在,距離早上已經過去了這麽多時間,可他卻仍舊清清楚楚地記得清晨時葉菀的樣子。
沒了胎記後的她,膚色無暇,光滑如玉,仿若是最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不論是五官還是臉部輪廓,每一分都是恰到好處,迷惑人心,令人只覺得呼吸收緊了,才能自然地與眼前這樣精致的小人對視。
而在瞧見他時,有些意外的她驚慌失措地露出詫異的神情,一雙水潤的眼眸更是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就像是膽小的小鹿,楚楚可憐又緊張忐忑。
可這樣的神情,卻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獨占欲。
幾乎是在當下,陳一韞便知道,葉菀會是一個麻煩,因為見過她真正樣子的男人,恐怕都會忍不住對她産生好感。
但天意就是如此,他比顧遷先看見了——
于是他緩緩地笑了笑,眉眼深深仿若是狡猾的狐貍。
而近距離地這麽看着,葉菀不可控制地打了個哆嗦,此時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陳,陳同學?”
“你不用擔心。”
“嗯?”
“我會幫你保守這個秘密。”陳一韞笑着緩緩說道:“你不是不願意讓這個秘密被顧遷知道嗎?那我會幫你的,在你不願意的情況下,顧遷一直會是個傻子。”
因為他不會讓顧遷知道,原來葉菀的真容竟然是那樣的美麗。
誰叫顧遷之前這麽猖狂?現在做傻子,那也是活該!
陳一韞壞心眼地暗暗想着,眼中的神情一時之間簡直狡猾到了極點。
可是因為他的話,葉菀在松了口氣的當下,也立刻忍不住地蹙起了眉頭:“陳同學,我很感謝你幫我保守秘密,可是少爺不是傻子,我,我只是擔心他知道真相後會生氣。”
況且她長相如何,對顧遷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模糊一點,她也不想節外生枝。
而陳一韞現在心情正好,便是葉菀說什麽,他也不會生氣。
甚至好脾氣地笑了笑,看着小姑娘氣鼓鼓的樣子,他還擡起手來,想要去揉一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可還不等他真的将手放上去,下一刻,忽然之間,一道冷冽到紮人的視線已經驀地刺到了他的手背上!
恍惚中,空氣也仿佛靜止了下來,半晌後,李木聰詫異到仿佛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聲音,才驀地從樓上響了起來——
“你,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夭壽啊!陳一韞你快點放開我們家的小妹妹!”
“……”
陳一韞淡淡地停下了動作,随後緩緩轉身,他也看見了樓上的情形。
卻是不知何時,顧遷和李木聰已經從房間中走了出來,此時站在樓梯上,兩人皆是定定地看着他這頭的場景,但與李木聰單純驚訝的表情不同,顧遷的臉色黑沉到了極點,仿若是暗夜的頭狼,即将要咬殺眼前的敵人。
方才落在他手背上的視線,不用說,是來自于他。
而看着這一切,陳一韞輕輕眯了眯眼睛後,也挑釁地對顧遷露出了一個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錢包還好嗎?
我……破産了……
所以今天沒有小劇場…
對……就是這麽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