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闵文維人生中第一次離家出走，去了盛戎家裏過夜。
“怎麽，和女朋友吵架了？”盛戎躺在床上玩PSP，無關痛癢地問。
“神經，”他躺在沙發上，朝盛戎扔過去一個枕頭，“我沒女朋友。”
“你中午一起吃飯的那個呢？”
“又不是我女朋友。”
“喔。”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走到沙發這邊坐下，捏了捏闵文維的臉，“那你怎麽離家出走了？”
闵文維拍掉他的手，“就中午和我吃飯的那個，我爸想和她媽結婚。”
“暈，女朋友變妹妹了。”盛戎笑起來。
“李姜知道而且還同意了，我和她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開始做朋友了，這種事情她瞞着我？”
李姜很無辜，她只是開玩笑。爸爸去世後就常常嘴甜地喊闵叔叔“爸爸”，她怎麽也沒想到闵文維會因此和她生疏了。
睡覺前她打電話給闵文維，“闵文維我明天早上想吃你們家那邊的烤餃。”
“神經。”
她以為他只是像以前一樣嘴上不饒人，完全沒聽出來他語氣的不對勁，“求你啦，答應我答應我！”飛快地說完，不給闵文維拒絕的機會，她就挂了電話。
第二天一直到早自習結束她也沒等到闵文維，饑腸辘辘了一上午，終于到了中午，她拉着畢揚在去食堂的必經之路上堵闵文維，想找他算賬。
闵文維和盛戎一起慢慢地往食堂走，她跑過去，毫不客氣地朝他的肩膀揮去一拳，“闵文維你過不過分？我餓了整整一上午。”
他淡淡垂眸，看了眼李姜氣鼓鼓的臉頰，輕輕說了句“神經”就走了。
李姜有些不知所措，他又在搞哪一套？
放學的時候她看到校門口停着闵叔叔的車，就坐上去，提着兩只紙袋回家，是闵叔叔給她和媽媽的禮物，沒想到媽媽居然讓她別再收闵叔叔的東西。
“為什麽？”她敏感地聯想到了闵文維的敵意。
媽媽嘆着氣解釋，“闵叔叔以前追過我，可是後來我和你爸爸結婚了，闵叔叔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以為大家都放下了，沒想到他前幾天來找我，想讓我和他結婚。”
李姜愣愣地說不出話。
“他這樣是真的沒想過小維的感受。小男孩平時沒心沒肺的，其實心思細得很。”媽媽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姜頓悟了闵文維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原因，是那天在車上她說的話，讓他以為是自己和闵叔叔是共謀。
于是次日她拿着熱牛奶等在闵文維他們班門口，看到他過來，拉着他的袖子往樓梯口走。
女生終究無法和男生的力氣抗衡，闵文維執意不走，她怎麽也拉不動。
“有事？”他眯着眼睛，鼻子皺起來，如同看陌生人一樣看着她。
“我有話說。”他的冷漠令她眼眶一酸。
“我不想聽。”語畢，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走進教室。
李姜努力撐着眼眶也裝不下滾燙的淚水，來往的同學看着鬧劇又看着悲劇，丢臉的恥辱讓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便快步跑向樓梯口。
“怎麽跑了，”卻被人抓住了手臂，淚眼朦胧間擡頭看去，是盛戎，“來找闵文維？我幫你叫他。”
聽到他的名字，女生的淚水愈發洶湧。
盛戎看她像兔子一樣漲紅了眼眶，猜到了七七八八，便拍拍她的肩，遞過去紙巾。
“你和他說說好不好，”女生的睫毛上還挂着淚，聲線顫顫巍巍地流淌，“我媽沒有要和他爸結婚，我那天在車上只是亂開玩笑的。”
闵文維以前就常常嘲笑盛戎對女生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他說得沒錯，中午吃飯的時候，盛戎原封不動地複述了早上李姜要他轉達的內容。
“神經，”闵文維不屑地眯了眯眼睛，“關我鬼事。”
“你至于嗎？她都解釋了，你對喜歡的人連這點機會都不給？”
“她？”闵文維誇張地瞪大了眼睛，“長得又矮，脾氣又壞，天天使喚我，明明比我小還敢直呼我大名，一言不合就罵‘神經’，笑起來門牙露在外面，吃飯比豬吃的都多，我全天下最不喜歡的就是她！”
放學後李姜堅持不懈地去高二等他，不出所料，闵文維看到她轉身就走。
“我都解釋了。”她跟在他身後大喊。
“闵文維你講不講道理！”
“闵文維！”
“闵文維……”
她聲音小下去，因為聽到旁邊走過的兩個高二學姐在說“又是一個追闵文維的”。
“之前闵文維還和她一起吃飯呢。”
“和闵文維吃過飯的女生又不止她一個。”
“高一的吧？”
……
這麽丢人現眼。
可她還是跑到闵文維旁邊，和他并排走。她從沒覺得男生的步伐是這樣大，一步抵她兩步。
“闵文維……”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闵文維眯起眼睛，非常不耐煩地低頭看她，聲音大起來，“你不要再來煩我了好嗎？我謝謝你。”
聽着剛才兩個學姐幸災樂禍的嘲笑，她像是被點穴術定住了身，再沒辦法邁開腳步。
一天之內因為闵文維丢臉三次。
她又不是什麽厚臉皮的人。
闵文維算什麽啊，論個性又不如畢揚，論外形又不如盛戎，成績也很一般，心眼那麽壞，嘴巴那麽毒，脾氣那麽臭，還品味很差的買過那種極騷包的粉色毛衣。
可是他是從穿開裆褲的時候就做朋友了的人。
李姜低頭在手機上打字，“對不起，可是我道歉那麽多次，你再不理我的話，我也再不會理你了。”
按下發送，卻得到一個紅色的感嘆號，他居然把她删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