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聖誕夜,從三十三層樓的落地窗看出去,城市裏燈火輝煌,霓虹閃爍,又是一年過去了。葉曦盤腿坐在地板上,看着這熱鬧的都市,靜靜地出神。
剛才在網上和遠在巴黎的Eva閑聊了幾句,她那裏還是傍晚,而S市已經入夜了。
想着自己這幾年的漂泊生活,葉曦感到一陣疲累,或許真的應該找個人分擔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一起度過似水流年。想到這裏,陳遠山的話響在耳畔。
葉曦有些煩躁,她抿了抿酒杯中的白皮諾,清新的果酸味立刻充斥了口腔,她想到晚上那位獨愛阿爾薩斯葡萄酒的客人,不由有些好奇,明天去看看客戶的資料,她暗暗想。Les nuages對每位來就餐的客人都會留下資料,記錄客人的口味、喜好等等,以便今後更好的服務。
這時,葉曦又想起新搬來的鄰居,今天是聖誕夜,也許可以過去打個招呼。她從酒櫃裏取出一瓶波爾多葡萄酒,算作見面禮,然後興沖沖地來到3302室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一個男人站在門裏。葉曦卻愣在了門口,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成了驚訝,她使勁眨了眨瞪大的眼睛,沒錯,不是幻覺,眼前的男人,她的新鄰居,居然是李暮昀。
“嗨,小曦。”李暮昀看到站在門外,一臉詫異的葉曦倒是很鎮定,甚至語帶輕松地打起了招呼。
“你怎麽會在這兒?”葉曦只覺得心裏一股氣直往上湧,她皺起眉頭忍不住質問。
李暮昀讓了讓身子,“先進來吧。外面冷。”
葉曦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他的房子。
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讓人感到非常舒适。“你先坐,我幫你倒杯茶。”李暮昀熟絡地招呼她,絲毫沒有久未見面的生疏。
葉曦打量了下四周,布置一如既往的簡潔,有種低調的奢華,就像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忍不住看着李暮昀,一件淡紫色的修身襯衫,領口微松,袖口卷起,略顯褶皺的襯衫下擺随意地垂着,下面穿一條米色的西褲,整個人有些慵懶。
葉曦注意到沙發扶手上搭着一件深色的西服外套和同色的大衣,他似乎剛從外面回來。
李暮昀走過來,遞給葉曦一杯熱飲。葉曦一看,是蜂蜜柚子茶,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由讓她咽了咽口水。
“我搬來已經有三天了,不過你一直早出晚歸的,所以沒去和你打招呼。今天你就算不過來,我也準備等會去敲你的門的。”李暮昀沒等葉曦開口,主動解釋道,“是程伯伯和伯母告訴我你住在這裏的,我去物業問了問,正好這邊空着,我就租下了。”
葉曦有些疑惑,今天的李暮昀十分坦然和平和,全然不似當初在埃吉謝姆,說話的語氣也好像他們只是幾日未見而已。柚子茶熱乎乎的,葉曦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發燙的感覺一直流淌到胃裏,舒緩了她忍受了一天的不适。
“我正在開始熟悉家族的生意,逃避了這麽多年,現在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了。偶爾也會給一些歌手朋友寫歌。我會先從中國這邊的分公司開始,所以這裏,我是要常住一段時間了。”李暮昀閑聊似的說着,然後拿起葉曦放在桌上的葡萄酒,“送給我的嗎?”
“啊?”葉曦有些出神,“是的,聖誕禮物和遷居禮物。”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雖不是什麽頂級名莊,但口味不錯。”
“哦,可惜我今天已經喝過酒,不能再喝了。”李暮昀有些惋惜地看着酒瓶,“你知道,我的胃已經變得很脆弱。”
“那你還喝酒?”葉曦心裏一急,脫口而出。
李暮昀立即擡臉看她,眼裏滿是驚喜:“你在擔心我嗎,小曦?”
葉曦一怔,她扭過臉沒理他。
“你的法餐料理怎麽能不配好酒呢?”李暮昀說,眼睛裏溢滿笑意。
“我的法餐料理?”葉曦咀嚼着他的話,突然恍然大悟:“今天那個超級帥哥是你?”
“超級帥哥?我嗎?”李暮昀有些發笑地看着她。
葉曦的臉紅了,“我們餐廳的服務員說的,誰叫你那麽高調?”
“我只是想在今天嘗嘗你的手藝。小曦,你真了不起。”李暮昀由衷地說。
葉曦只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無論過了多久,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個小女孩。
“我只想陪在你的身邊,無論是以什麽身份,別再逃開,好嗎?”李暮昀輕聲地請求着,葉曦不禁回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柔情,葉曦只覺渾身被暖意包圍,不由得點點頭。
這天當葉曦躺在床上想着對門的李暮昀,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了,更加的內斂、溫潤,更加的成熟、睿智,而他對她也不再是那樣急迫和焦慮,反而有種朋友間的涓淡和平靜。最後睡着之前迷迷糊糊間,她有些安慰地想:他終于,又回來了。
一覺醒來,葉曦睜開眼睛,昨晚睡覺忘了拉上窗簾,此刻太陽光肆無忌憚地穿窗而入,溫暖而明亮,天氣陰霾了這麽久,今天終于放晴了。
葉曦收拾完,剛準備喝杯牛奶當作早餐,門鈴響了。
打開門,是李暮昀。一大早,他的臉上滿是開朗清爽的笑容:“早啊,來吃早餐吧,我煮了鮑魚粥。”說完,不等葉曦回答,他就返身進了自己家。
葉曦愣了愣,還是順從地跟着去了。
葉曦雖身為廚師,但由于是自己一個人在家,根本懶得下廚,每天早餐都是牛奶一杯,或是胡亂吃點餅幹面包什麽的解決。像今天這樣,正兒八經地坐下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熱粥,配上松脆可口的土豆餅,還有剛剛鮮榨的果汁,是從來沒有過的。
葉曦看着坐在桌對面的李暮昀,手指着桌上的豐盛早餐,不相信地問:“你做的?”
“是啊,吃吃看。”李暮昀自動忽視她眼中的懷疑,殷勤地把勺子遞給她。
葉曦不客氣地接過來,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裏。韓國的鮑魚粥,米是事先磨碎的,再用芝麻油炒過磨碎的米和切片的鮑魚,然後再熬成粥,吃起來十分的爽滑暖胃。葉曦一邊吃着,一邊不由得稱贊:“不錯,不錯,你還有這手藝,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話一出口,葉曦有些後悔,過去是他們之間的禁忌,李暮昀卻若無其事地回答:“這是剛剛學會的,我知道你們廚師最讨厭回家做飯,所以這兩年我特意去學了做菜,現在我不但會做韓國菜,還會做中國菜哦。”
葉曦尴尬地咳了一聲:“改天領教領教。”
“不用改天了,就今晚吧。我等你下班吃晚飯。”李暮昀立刻自然地接口。
“可是,可是我下班很晚的。”葉曦想了想找了個借口,雖是借口,倒是實話。廚師這個職業,就是別人吃飯時你工作。每天晚上都得等最後一位客人用完餐,再做好第二天的準備工作,葉曦才能下班。
“沒關系,我會先吃點東西的。晚上我等你。”說完,李暮昀沒再開口,低下頭認真地吃起早飯來。
葉曦擡眼看了看他,他的臉上平靜而随和,看不出想法,她想了想,沒有再拒絕。
由于是聖誕期間,這一整天,餐廳是一如既往的忙碌,葉曦倒沒多想晚飯的約定。直到下班的時候,李暮昀打來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到家,她才記起這回事。當時,她正坐着陳遠山的車在回家的路上。
葉曦挂了電話,感覺有些尴尬,她揣測陳遠山應該也聽到了電話的內容,但是他卻什麽也沒有問。葉曦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解釋一下。于是她說:“這是我對門的鄰居,他請我今晚到他家吃晚飯。”
“哦?是嗎?”陳遠山随意地回答。
其實葉曦也覺得自己的這個解釋,似乎有些不合乎情理,她又說:“其實這個鄰居,是我很久以前就認識的一個人。我們……”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和李暮昀之間的關系,或者該不該解釋他們之間的關系。
“沒關系,你不用解釋。不過,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呢?”陳遠山直覺地感到這個鄰居有些來頭。
“哦,應該可以吧。我打電話問問。”說着葉曦真地拿起手機撥打了李暮昀的電話,她的想法很單純,只是一頓晚飯,李暮昀應該不會介意的。
果然,李暮昀在聽了葉曦對陳遠山的介紹後立刻表示了贊成。
當陳遠山見到李暮昀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他很快記起自己曾經在程紹輝的家裏見過這個男人,當時他正給程紹輝送文件。李暮昀卻好像早就知道他,他們攀談起來。
這時陳遠山才知道,李暮昀是Michael的推薦人,而他和程家也有着非常親密的關系。
葉曦在一旁無聊地聽了一會兒他們的寒暄,就自己跑到廚房裏去了。連着廚房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簡單卻十分精致的菜肴。葉曦一個個看過去,心裏有些驚訝,這些菜雖然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但是看得出來李暮昀也是費了一番心思,比如那道金黃酥脆的炸肘子,光聞味道,葉曦就知道他這是借鑒了阿爾薩斯的做法,把豬肘子和酸菜、白葡萄酒炖過,再刷上蜂蜜烤制,做法雖不複雜,卻極費時間,而李暮昀以前是不通廚藝的,甚至從未下過廚房,拿過鍋鏟。
一頓飯,葉曦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埋頭苦幹,兩個男人都是見多識廣、溫文爾雅的人,李暮昀除了不時給葉曦布菜,對酒店的經營管理更是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兩人聊得挺投機。飯畢,陳遠山就起身告辭,葉曦把他送到電梯口。
就在兩人等電梯的時候,陳遠山突然悶悶地說:“葉曦,你是不會和我交往的吧?”
葉曦詫異地扭頭看他,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陳遠山似乎也沒有想要等她的回答,而是自嘲地笑笑:“你們兩人可不是鄰居那麽簡單,我沒看錯吧?”
葉曦看看他,有些歉意地說:“對不起,遠山,我們之間的關系确實有些複雜,我也沒想要瞞你。只是,他來得有些突然,我還沒有……”
“別說對不起,你并沒有承諾我什麽,是我一廂情願了。”陳遠山打斷她,神情有些落寞,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想要為一個女人安定下來,可是這個女人卻偏偏不屬于他。他嘆了口氣:“不過,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遠山,請原諒我,有些事情,我無法控制。”葉曦不想再解釋什麽,這種時候越多解釋只是越多借口而已。
電梯來了,陳遠山走進電梯廂,他看着門外的葉曦,突然揮揮手:“再見,葉曦。”
葉曦看着他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勉強,卻不失潇灑,她也揮揮手:“再見,陳遠山。”看着電梯門在面前合上,葉曦知道這個男人大概要走出她的世界了。
她在電梯前站了一會兒,心裏有些悵然,這段感情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她感嘆了一會兒,轉身準備回家,這時李暮昀打開了門,叫她:“過來陪我說會兒話吧,好嗎?”
葉曦想自己正好也有話要問他。
“為什麽來?”一坐下,葉曦就發問了,她想直截了當地弄清楚這狀況。
“因為你。我不想再離你那麽遠,我想天天看到你,每天和你一起吃飯,也許我們還可以一起逛逛街,或是幹點別的。我再也不想生活在你的生活之外了。”李暮昀看着她的眼睛,語氣溫柔而堅定,表情柔軟而懇切,還帶着一絲脆弱:“別拒絕我,小曦,人生短暫,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知道嗎?那次癌症讓我深刻地明白,人的生命是多麽脆弱,多麽難以預料,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所以,我要在能把握的每一秒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作為你的朋友,你的鄰居。”
葉曦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他的這種注視下早已融化,她對他其實從來沒有抵抗力。她想,也許這是上天給他們的又一次機會,在時隔八年之後,在他推開她,她又逃離他之後,現在,愛仍在他們的心裏,還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這世上無論發生多少悲歡離合,月缺月圓,時間總是一如既往地走着。這一年剩下沒幾天,很快就過去了,新的一年如約而至。
葉曦和李暮昀一起走過的第一個十年就這樣流逝在如梭歲月中。從半月湖畔初相識,到首爾絕情決意分離,到埃吉謝姆重逢又逃離,再到S市比鄰而居,這一路走來,彼此經歷了這許多波折,生命中的棱角漸漸磨去,初初相愛時的濃情蜜意似乎也化作了相守相攜的細水長流。
葉曦覺得被命運這東西折騰了十年,現在的日子既安穩又真實。他們還是住在各自的公寓裏。
早晨一起吃早餐,然後各自去上班。李暮昀已經開始熟悉KD在中國的業務,雖然從小接受的就是繼承家業的教育,但是後來進入娛樂圈,已經遠離太久,如今有太多太多東西要去學習。只是每天葉曦午休時必會接到他的電話,他們會對上午各自的工作情況,甚或是對午餐的內容閑聊幾句。爾後就是晚餐,有時是李暮昀的中韓合并的料理,有時是葉曦的中法混雜的菜肴,考慮着李暮昀的胃,雖然已經痊愈,卻是比正常人虛弱太多,晚餐內容也是清淡養身為主。
飯後,李暮昀通常還有文件要處理,這時葉曦就會在廚房裏鼓搗,或是煲一碗湯,或是做一款甜點,或是準備第二天的早餐,或是什麽也不做,只是上上網,玩玩游戲。兩人誰也不用顧慮誰,只是在一個空間裏做着各自的事情。
S市進入二月,時令上已經是春天,可是天氣依舊有些蕭瑟清冷。葉曦不喜歡這樣的季節,沒有了冬季的銀裝素裹,又沒有春季的草長莺飛,含含糊糊,讓人無所适從。
Les nuages在忙完了西方的聖誕,中國的春節,生意也進入了淡季。趁着這難得的空閑,Michael回了法國休假,把廚房丢給了葉曦。偏巧新來了兩個實習生,雖然也是法國有名的廚師學校就讀,卻缺乏廚房實戰經驗,而培訓實習生是葉曦的工作之一,于是每天下班後葉曦都要額外拿出時間來進行培訓課程,和李暮昀的晚餐之約也就不得不暫停了。
這天葉曦又下班晚了,到家時已經接近半夜。連日的疲勞,不充足的睡眠,讓她這幾日感到渾身酸痛,尤其是嗓子也有些刺痛。她出了電梯,徑直走到自家門口。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李暮昀打開門探出了腦袋:“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嗯,剛下班。好累。”一開口,葉曦才發覺自己的嗓子啞了。
李暮昀走到她面前,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小曦,你發燒了。到我家吧,我給你量量體溫。”
葉曦今天确實感到有些頭重腳輕,只不過她雖一向瘦弱,身體卻是極好的,一年到頭都難得生病,今天她也只是以為自己是累着了,不成想是發燒了。
葉曦聽話的跟着李暮昀去了他家。她坐在沙發上,身上覺得一陣陣發冷。“李暮昀,你今天沒開暖氣嗎?”她啞着嗓子問。
李暮昀正在拿醫藥箱,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房間裏暖意襲人。他把溫度計塞進葉曦的嘴巴裏,又去卧室拿了一條毛毯把葉曦裹起來,才溫柔地說:“開了,開得很足,是你生病了,小曦。你的嗓子疼嗎?難受嗎?要去醫院嗎?”
葉曦搖搖頭,嘴裏含着溫度計,她不好說話。過了一會兒,李暮昀看了看溫度計,又看了看葉曦燒紅了的臉,果斷地說:“來,我們去醫院。”
葉曦已經燒得有些暈,她茫然地看着李暮昀,沒反應過來。李暮昀心疼地摸了摸她通紅的臉,輕柔地說:“你等會,我去穿外套,咱們去醫院。”葉曦聽話地點點頭。
到了醫院,又是一番折騰,打針、吊鹽水,葉曦在迷迷糊糊間終于睡着了。雖是睡着了,但手上戳了根針,十分難受,睡得也極不安穩。最後,她感到有人利索地拔掉了那一直刺痛她手面的針,這才安然入睡。
李暮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葉曦,心裏分外的柔軟,剛才她雖然睡着,可能因為難受卻一直在哼哼,像個孩子似的,還流了眼淚,這會兒護士拔掉了吊針,她才總算安穩地睡着了。他有些不忍心叫醒她。李暮昀想了想,他俯身在葉曦的耳邊說:“小曦,我們回家了。現在我要抱你了,別怕。”說着,他輕柔地抱起葉曦,葉曦似乎聽到了他的話,她乖巧的往他懷裏靠了靠,還伸出手揪住了他的大衣衣領。
李暮昀看着她這幅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心中泛起憐惜。
回到家裏,天已經蒙蒙亮了。
李暮昀把葉曦安頓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下來。他側身看着睡熟的葉曦,這是這些年來他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待着。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天天見面,但是也只限于一起吃吃飯,看看書,聊聊天,有時候他們也會親吻或擁抱,可是他仍能感覺到他們之間又似乎隔着一層,有些疏離,葉曦并沒有完全接納他。
不過,他覺得這次他搬來做她的鄰居,重新回到她的生活裏,她沒有拒絕,沒有逃開,已經很好了,他知道對待葉曦,對待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子,他不能着急。
李暮昀久久凝視着晨光中熟睡的女子,面容依然姣好,一雙黑亮誘人的眼睛此刻緊閉着,可能是因為呼吸有些不暢,小巧的嘴微張着,整個人顯出醒着時不同的乖巧和柔弱。他握住葉曦放在被子外的手,用自己的指腹輕輕摩擦着那纖細瘦弱的手指,心裏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心。這個他深愛的女孩,她回到了他身邊。
葉曦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睜着眼睛看着屋頂,慢慢感覺自己的身體,頭已經不暈了,身上也輕松了許多,只是還有些困倦。她又眨了眨眼睛,這時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葉曦轉過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李暮昀的卧室裏,而李暮昀就在身側和衣睡着,他的手緊握着自己的手,就算在睡夢中也沒有松開。
葉曦想起自己昨天睡着時是在醫院裏,那之後一定是李暮昀把她帶回了家,她只模模糊糊記得仿佛被人抱在懷裏,那個懷抱溫暖而踏實,就像是小時候被媽媽溫柔地摟着,那是她最留戀的記憶。
想到這裏,她情不自禁地往李暮昀身邊靠了靠,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處,另一只手穿過他的腋下輕輕抱住他結實的背。他的身上是熟悉的淡淡青草香,她的額頭貼住他脖頸處的皮膚,是溫熱的觸感,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脈搏。葉曦的眼睛有些濕潤,此時此刻,她的心綿軟得像是自己為客戶精心制作的巧克力慕斯,柔軟、甜美,又略帶些苦味。
這時李暮昀醒了,他感受到葉曦光滑的額頭抵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胳膊環抱住他,溫熱的身體貼着他。這是葉曦第一次主動親近他,他輕聲耳語:“嗨,早上好。你好些了嗎?”
葉曦在他的懷裏點點頭,依然保持着擁抱的姿勢。靜默了片刻,葉曦擡起臉,她輕輕地吻上了他的唇。
李暮昀愣了一下,她從未這樣主動過,他有些受寵若驚。葉曦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有些無措地想要撤離,李暮昀随即伸手摟緊了她,加深了這個吻。唇齒相連,呼吸相聞。李暮昀一遍一遍溫柔地親吻着她的嘴唇,糾纏着她的香舌,葉曦熱情地回應着他,這舉動引得彼此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李暮昀猛地一翻身壓住了葉曦,他的吻沿着她的眼睛、鼻子、下巴、脖子,流連在她的鎖骨。然後他往上輕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細細地用牙齒摩挲着,喃喃地問:“可以嗎?小曦,可以嗎?”
這充滿j□j的低沉聲音,讓葉曦一陣臉紅,她沒有說話,卻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形狀優美的乳*房。李暮昀的手溫柔地覆在那白嫩彈性的皮膚上,引得葉曦輕輕地顫栗起來。她感受着他的親吻,撫摸,只覺得渾身都燒了起來,一聲輕吟溢出了唇畔。
聽着這誘人的呻*吟,李暮昀微擡上身,除去自己和葉曦的衣服,裸*露的肌膚終于緊緊貼在一起。李暮昀看着葉曦情動的臉,只感到自己難以自持,但是他還是克制住想立刻要她的沖動,一邊親吻着她,一邊輕觸到她最柔軟的地方,那裏似含羞待放的花苞,帶着清晨微微的露水。他無比輕柔地逗弄着、撫摸着,感到她越來越濕潤。
葉曦只感到觸電般輕顫,所有的觸感都集中到了那一點,她在他的指下嬌吟、輾轉,想要逃離,又想要更多。她忍不住輕喚:“暮昀,暮昀。”
聽到她的呼喚,李暮昀又吻到她的唇畔:“我在,我在,會有點疼呢,別怕。”說着,他抵在那柔軟處,慢慢進入了她的身體。
葉曦一下僵住了,從未有過的疼痛席卷了她,從內到外。
感受到她的不适,李暮昀停了下來,他虛擡着上身,輕柔地吻着她,耳垂、唇齒、脖頸,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溫柔似水。葉曦覺得自己就要溺斃在這折磨人的溫柔裏,她努力放松着自己的身體接納他。
不一會兒,她的身體深處湧出股沖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無法控制,她不禁環抱住他的背,喘息起來。李暮昀這才緩緩動作起來,一下一下,似乎要窺視到她身體的最深處,分享到她最隐秘的地方。
初春的陽光穿過薄紗窗簾透進來後變得柔和而輕軟,照見床上緊密相貼、糾纏在一起的男女。李暮昀劇烈地喘息着,動作着,他已經快要到達頂峰,可是他克制着,忍耐着,直到看着身下的女人半睜着眼睛,雙頰緋紅,感受到她身體一陣緊縮輕顫,才滿足地釋放了自己。
情愛過後汗濕的身體仍不舍得分離,李暮昀拉過被子蓋住兩人。他輕摟着她,撫摸着她光滑的背脊,輕吻着她的發頂,“我愛你,小曦,我愛你。”他在她耳邊輕語。
葉曦只感到渾身乏力,她像一只乖巧的貓蜷在李暮昀身邊,任他撫摸親吻,這耳語讓她微笑,“我也愛你。”她在心裏默默地回應,然後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是日暮時分。葉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發現身邊沒有人。她突然感到心慌,跳下床赤着腳就跑到客廳。
客廳盡頭,開放式的廚房裏,李暮昀正在做飯,似乎感應一般,他擡起頭正對上她的眼,然後他笑了。
葉曦的心安定下來,可是她很快發現他的笑有些奇怪,帶着調侃的意味。她低頭一看,自己慌亂之間居然沒有穿衣服,此刻渾身赤*裸着,她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回身就跑。
葉曦跑回床上,掀起被子就鑽了進去,只覺得丢臉極了。
不一會兒,床邊塌了下去,李暮昀坐到了身邊,“幹嘛?還睡呀?快起來吧,我給你拿了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等吃完飯再回去換。”他的聲音裏帶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葉曦扭了扭身體,離他遠一點,這才嗯了一聲。
李暮昀的腳步聲遠了,葉曦從被子裏伸出腦袋,長籲了口氣,自己撐不住也笑了。
這之後,葉曦就搬到了李暮昀的公寓裏。她總覺得他房子裏的暖氣要比自己的足,而且無論什麽時候他的廚房裏、冰箱裏總是擺滿了各種吃食,他的房子更有家的味道。
晚上,無論多晚回家,李暮昀總是等着葉曦,總要陪她吃點夜宵。然後在被子裏把她摟進懷裏,或者纏綿一場,或者什麽也不做,只是摟着她,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安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