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己。
她的頭靠在牆壁上,慢慢地咀嚼着最後的一口米飯,卻意外地發現米飯居然是有些許苦澀的滋味。她疑惑地停了下來,借着昏暗的光線看向飯盒,竟然在飯盒裏發現了一些顆粒很大的白色粉末!
林初夏不敢相信地用手指撚了起來,那真的就是白色粉劑藥片沒有徹底碾碎的顆粒物,她的心忽地墜入了無底的枯井,巨大的驚恐在身體裏炸開,她心裏痛罵自己的愚蠢,這麽簡單的陷阱都看不出來,根本就是閉着眼睛往裏面跳!
她扔下盒飯沖進了洗手間,根本不在乎滿地的污物直接跪倒在馬桶旁,拼命摳挖着自己的喉嚨,催促着自己吐出那些吃下去的東西。她摳得太着急、太用力,指甲甚至劃傷了喉嚨,可林初夏根本不在乎。
林初夏大口大口地嘔吐,眼淚鼻涕糊滿了她的整張臉,連苦澀泛黃的膽汁都一起吐了出來,可她終究還是發現的太晚了。
小腹劇烈的疼痛沒有任何預兆地直接發作,如同一把尖刀插進林初夏的肚子裏,胡亂地攪動,要把她的孩子一點一點地切成碎片。
林初夏抱着肚子從洗手間裏踉踉跄跄地沖了出來,她只是跑了幾步就因為肚子裏一下特別劇烈的攪痛,疼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摻雜着鮮血的羊水不斷從兩腿之間湧出,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她跪在原地,動也不敢動,苦苦哀求着從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可對所有人而言,她就像是個并不真實的3D投影,他們毫無反應地從她身邊走過,連眉宇間的神情都沒有半點變化,林初夏沾滿鮮血的手指擦過那些人的褲腳,都引不來一點關注。
他們的腳步踩過林初夏身後蜿蜒的鮮血,留下一串一串的血腳印,顏色越來越淺,就像是林初夏肚子裏孩子的動作一樣,慢慢地幾乎要察覺不到了。
林初夏在那片黑暗裏絕望地快要窒息了,可她卻不想放棄,不管到底是誰想害死她的孩子,她都不會讓對方的得逞。
她開始向前攀爬,她要救她的孩子,絕對不能讓她的孩子出事!
林初夏知道現在會救自己的只有江蓠了,就只有他了!
只是爬到王曼文病房門前,就幾乎用光了林初夏全部的力氣,她已經痛得全身痙攣,根本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死死地抓住僅存的一線意識,就像是墜入懸崖的人抓住峭壁上的一節枯枝,用盡全力拍打着房門,鮮紅的手印一個接一個地拍在雪白的門板上,宛如雪天裏綻開的紅梅。
林初夏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終于被從裏面打開了,江蓠煩躁不耐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不是讓你在外面等着嗎?為什麽突然……”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江蓠的褲腳,吃力地仰起頭,江蓠的臉在她眼前一點一點地放大,臉上也不複往日的冷漠無情,她張開嘴巴,求助的話比喘息聲大不了多少,“江蓠,幫幫我,求你了。”
27.林初夏,熬住了,可別死了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林初夏癱軟入泥,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眼前一陣陣發黑,任憑醫生護士的擺布。
林初夏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很糟糕,眼前的每一個醫生護士額頭上都布滿了汗水,她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
“情況緊急,馬上準備剖腹産手術,”跟林初夏父親年紀差不多的主刀醫生當機立斷,“立刻讓家屬在手術單上簽字!”
可手術卻沒像林初夏以為的那樣馬上開始,所有的術前準備都做好了,醫生卻遲遲沒了接下來的動作。
“醫生,怎麽還不開始手術?”林初夏的聲音輕得打飄。
“普通麻醉對你根本不起效,我們正在嘗試其他的方法。你別着急,應該很快就好了,”護士擦了擦林初夏額頭的汗水,輕聲細語地安撫着她。
林初夏吃力地擡身看向肚子上的胎心監護儀,孩子的心跳已經很微弱了,她看得出已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沒有麻醉我也可以馬上手術,沒關系,我可以的。”林初夏苦苦哀求。
護士有些尴尬地看着林初夏,“其實我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江總不簽字,他不簽字的話,手術就不能進行。”
“我要去見他!”林初夏說着就要從手術床上爬下來,她手軟腳軟,很快被護士攔住了,“不行,你現在不能起來,太危險了!”
“我要見江蓠,我要馬上手術,他必須要簽字!”
“必須?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我說話!”江蓠居然穿着手術服走了進來,他走到林初夏的面前,歪頭看着林初夏,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皮膚上挂在濕滑的汗液,可眼睛卻像是淬了火一樣明亮。
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沒有麻醉,直接開刀,你會受不了的。”
林初夏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可能是疼得神智不清了,否則她怎麽可能江蓠的眼中看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
“這是我的事情,受得了或者受不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林初夏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她死死地揪住江蓠的衣襟,把他拉近自己,“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這個孩子的生死,可是我在乎。你不簽字是吧,那我自己簽!”
江蓠看着林初夏手背上爆出的筋骨,突然笑了起來,“你唯唯諾諾太久了,我都忘記這才是真正的你了。”
他伸手拿過手術單,沒有一絲猶豫地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而後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林初夏,熬住了,可別死了。”
“怕我死了還纏着你啊,”林初夏清淺地笑了一聲,“你放心,不會的。我要是死了,就去閻王爺那兒送禮行賄,把我所有值錢的、他看得上的東西都送給他,讓他保證我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再也不會遇到你。”
手術終于開始了,林初夏的嘴裏咬着一卷紗布,瞪視着頭上灼眼的無影燈,她能感覺到鋒利的手術刀劃過她肚子上的皮膚、切開肌肉,然後幾只手一起用力拉開了她的子宮,把孩子從裏面掏了出來。
就像是雷聲總是晚于閃電的出現一樣,疼痛也稍晚一步來敲打她的神經,林初夏的牙齒咬緊了那卷紗布,血腥味開始在嘴巴裏翻騰蔓延,疼痛鞭打着她,讓她想要不顧一切地翻滾、嘶喊,可她實際上卻把這些把歇斯底裏的發洩全部咽進肚子裏。
她的手顫顫巍巍地伸進了口袋,抓住那只一直以來都貼在心口上私藏的湯匙,冰冷的骨瓷已經被焐熱了,林初夏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江蓠的手指,這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哪怕下一瞬間,疼痛就扭曲了她的臉。
28. 這次的你特別像是真的
林初夏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江蓠時的場景,她那麽無助地站在辦公室的中央,被想要潛規則她卻被她斷然拒絕的部門主管肆意辱罵,幾乎所有的同事都在旁邊看着,卻沒有一個人肯為她說一句話。
沒人願意為了她,得罪深厚背景的部門主管,他們甚至樂得出現她這麽一個靶子,好讓主管那些肮髒的小心思都一股腦地砸在她的身上。
“我是江澤集團的江蓠,你就是林初夏?”她永遠也忘不了江蓠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願意離開這個糟糕的地方,擺脫這個白癡一樣的領導,還有這些不知所謂的同事,來為我工作嗎?”他沖着自己伸出手,臉上挂着志得意滿的儒雅笑意。
林初夏握住了他溫暖的指尖,那一刻,她甚至願意為赴湯蹈火。
巨大的痛苦很快擊碎了林初夏對于美好過往的回憶,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深埋在肚子裏的炸彈從中間炸開了,被捆在手術床的四肢開始控制不住地劇烈地掙紮,被束縛的地方勒出一道又一道的淤青血痕。
林初夏忍耐不住地喃喃低語,小聲啜泣,哪怕她知道根本不可能得到回應。
“江蓠,我好疼啊,你能抱抱我嗎?就抱一下就好,真的,一下就好。”
當被人擁住肩膀的那一刻,林初夏的身體直接僵直在那裏,江蓠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她不敢轉頭去确認對方的真實身份,她唯恐這是個易碎的幻夢。
這個柔軟的擁抱很長,對方像是擁抱着一朵無瑕的白雲,林初夏貪戀着這份似真似假的溫情,突然覺得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的話,就這麽疼下去也挺好的。
林初夏的意識變得模糊起來,在她意識到是麻醉開始生效的時候,巨大的黑暗已經快要把她包裹起來了,她終于在昏睡過去之前,大着膽子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