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榆昨晚夜班,早上八點下班,準備回去休息。
去衛生間刷牙洗臉,換了衣服,往外走。
七月的天,早晨八點,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和煦的陽光照得人渾身暖洋洋,陸心榆站在醫院門口,迎着陽光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擡起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便聽身側突然響起一聲低笑。陸心榆一怔,下意識回頭。
林琛雙臂環胸,身體懶洋洋靠在牆壁上,眼睛直直盯着陸心榆,見她看過來,眉梢微挑了下,笑着招呼,“陸醫生,早啊。”
陸心榆盯着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你是昨晚沒走,還是早上剛來?”
林琛眉眼含笑,手肘在牆壁上撐了一下,站直身體,走到陸心榆身邊。
他微俯下身,和陸心榆平視,呼吸很近,熱熱地灑在陸心榆臉頰上,嘴角勾着一絲笑,低聲反問:“你猜?”
陸心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心跳得很厲害,她別開眼,竟然有些緊張,“愛,愛說不說。”
她微抿了下唇,側身往臺階下走。
大清早就被林琛鬧得臉熱心跳也是夠了。
她走得很快,刻意想躲開他。
不過林琛哪裏是那麽容易甩開的,很快就跟了上來,右手輕輕拉了下陸心榆襯衣袖子,嗓音裏含着掩飾不住的笑意,“別生氣啊陸醫生,我早上剛到的。”
陸心榆沒回頭,問他,“又來幹什麽?”
“來等你下班啊。”
陸心榆終于停下腳步,擡頭看向他,忽然,很認真地說:“林琛,你別這樣了,真的,我們倆不合适?”
“因為年齡?”
陸心榆抿了抿唇,眼睛直直看着他,說:“你并不了解我。”
“我現在不是正在了解嗎?”
“……”
他表情真摯又誠懇,陸心榆看着他,竟然有點不知該怎麽反駁。
林琛見陸心榆眼睛直直盯着他,偏又緊緊抿着唇不說話,像在跟自己生悶氣的樣子,像個小女孩一樣可愛。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擡手握住陸心榆肩膀,低聲哄她,“好了陸醫生,你先別着急拒絕我,我在追你啊,你給我個機會啊。”
又說:“還沒吃早飯吧,前面淩雲路新開了一間茶餐廳,我請你。”
說着,推着陸心榆肩膀往前走。
陸心榆被林琛推着往前走,一時間也拿他沒有辦法,眼見要被林琛推着過馬路了,才回神,立刻說:“我的車在停車場啊!”
“那家茶餐廳就在前面,走路過去就行。”
“我不去茶餐廳,我要去我媽媽那裏吃面。”
“好好好,你說吃什麽就吃什麽,都聽你的。”
半個小時後,陸心榆和林琛一起出現在陸媽媽的面攤前。
陸林芸正在給人下面,瞧見女兒和那天的小夥子一起出現,不由愣了一瞬。
陸心榆讓林琛找一張桌子先坐下,跟着走到母親面前,“媽,生意好嗎?”
陸林芸笑了笑,“挺好的。”
說着,悄悄拉了下女兒的胳膊,眼睛往林琛的方向瞥了一眼,“心榆,那男同學怎麽又跟你一塊兒了?”
“唔,他沒吃早飯,順便跟我一塊兒過來呢。”陸心榆也不好跟母親說林琛追她的事情,避重就輕地回了一句。
不過陸林芸到底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有貓膩,意有所指地說:“你上次說他比你小好幾歲,男孩子成熟得慢,你這性子,還是要找個成熟穩重的。”
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是最了解的。別看她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很要強的樣子,實則內心比誰都敏感脆弱。
陸心榆垂着頭,嗯了一聲,“我知道,媽。”
“剛下班,過去坐着歇會兒吧,我煮好了給你們端過來。”
“嗯,謝謝媽媽。”陸心榆和媽媽招呼一聲,往林琛坐着的方向走去。
林琛剛見陸心榆母親往他這邊望了一眼,一臉期待地問:“阿姨剛跟你說什麽了?”
陸心榆坐到林琛對面,見他一副期待又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媽說,你不适合我。”
林琛一愣,“為什麽啊?!”
“我媽說,我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陸心榆盯着林琛瞧了一會兒,又補充一句,“我覺得我媽媽說得挺對的。”
林琛:“……”
“陸老板!來四碗肥腸面!再來四瓶冰啤酒!肥腸多放點啊!少了不給錢哈!”
陸心榆和林琛正說着話,趙坤突然帶着一群小弟上門來了。
陸心榆皺眉,目光淩厲地掃向他們,“我們家不做你們的生意,請你們立刻離開!”
趙坤嘴裏咬着根牙簽,笑得吊兒郎當,走到陸心榆面前,“啧,這不是陸醫生嗎?今天休息呢?”
陸心榆眉心緊擰,放在桌子底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陸醫生放心,哥哥今天帶錢了!”說着,從兜裏摸出兩張百元RMB,拍到陸心榆面前,“呶,錢!”
陸心榆依然冷着臉,一字一句地說:“我說了,我們家不做你們的生意!”
“媽的臭丫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陸媽媽見這邊吵了起來,立馬跑過來勸和,忙不疊地賠禮道歉,“坤哥,您到這邊坐,您要的肥腸面和凍啤酒,我馬上就給您送來。我女兒年紀小不懂事,您千萬別跟她計較。”
陸媽媽是個和氣生財的老實人,寧可自己吃點虧也不想惹事。
陸心榆上去要趕走,被陸媽媽一把拽住胳膊拉到邊上,非常嚴厲地瞪着她,“行了!你一大學生跟這些混混計較什麽?!都是些地痞流氓,發起狠來,吃虧的是你!”
說着,将陸心榆拉回到位置上,按她坐下,“剛下班,你也不嫌累的,趕緊吃了早飯,回家休息去。”
陸林芸說完,就又跑回鍋爐前忙着下面去了。
陸心榆氣得牙都咬緊了,林琛擡手拉了下她衣袖,唇角微勾着一絲笑,低聲哄她,“陸醫生別氣了,笑一下。”
陸心榆垂眸看他一眼,“笑不出來。”
“笑一下嘛,嗯?笑起來好看。”
陸心榆乍然聽見最後一句,喉嚨頓時嗆了一下。
笑起來好看?
這人,哄小孩兒呢吧???
……
不遠處的一張桌子。
趙坤一臉兇悍,盯着對面一小弟,“昨天那照片舉報好了沒有?”
“已經弄好了,坤哥,那邊負責人說了,會立刻展開調查。”那小弟說着,還立刻将手機遞到了趙坤面前。
衛生部的舉報信箱裏,一張陸心榆收受紅包的照片赫然貼在上面。
那照片,正是昨天那老太太将紅包塞到陸心榆手裏的時候拍下的。
但并沒有拍下後面的內容,單從照片上看,就像陸心榆正将那紅包收下。
趙坤盯着照片瞧了兩眼,臉上露出一絲兇惡的冷笑,“敢打老子,老子搞不死你!”
……
吃完早飯,陸心榆等趙坤那幫人走了,确定她們不會鬧事,才終于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母親跟前打了聲招呼,“媽,那我就先回家休息了,你這邊有什麽情況就給我打電話。”
陸媽媽正忙着洗碗呢,聞言“诶”了一聲,“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
從小吃街出來,陸心榆問林琛,“你在哪所學校?我送你吧。”
林琛挑眉一笑,“怎麽?陸醫生想去參觀一下我學校?”
陸心榆忍不住朝他翻個白眼,“并不想。”
林琛笑,“那就別送了,我送你吧。”
說着,将駕駛座車門拉開,“陸醫生,車鑰匙。”
陸心榆一愣,“你會開車嗎?”
“廢話,賽車手級別的。”
陸心榆有點不信,朝他伸出手,“駕照給我看看。”
林琛嗤笑聲,“你就這麽不信我?”說着,從褲袋裏摸出錢夾,将駕駛證取出來扔給她。
陸心榆打開看了一眼,唔,十八歲就拿駕照了。
她正準備将駕駛證合上,視線卻落在林琛的證件照上。
……給他拍照的是他家親戚嗎?怎麽能照得這麽好看???想起自己駕駛證上的照片,陸心榆不由撇撇嘴,果然長得帥的人連随便拍張證件照都好看。
“怎麽了陸醫生?被我的證件照迷死了?”林琛雙手懶洋洋撐在車頂上,笑望着陸心榆。
陸心榆撇撇嘴,将駕駛證合上扔還給他,“能不自戀嗎?”順手将車鑰匙扔給他,然後拉開副駕駛門,坐了進去。
林琛拉開駕駛車門坐了進去,将鑰匙插上。
一邊啓動車一邊說:“你睡會兒吧?到家喊你。”
“唔,那我睡了。”累了一天一夜,她倒願意當個乘客享受一下。腦袋一歪,真的閉上了眼睛。
林琛側目看她一眼。長長的睫毛覆蓋下,眼睛下面,一層青色的陰影,很疲憊的樣子。
他目光深深地凝視了她一會兒,随後将車裏冷氣打調高了一點,将車平穩地駛上了馬路。
林琛開着車,往陸心榆家的方向行駛。
怕陸心榆不舒服,刻意開得很慢很平穩。
陸心榆難得在車裏睡了好覺,不過也沒睡太長時間,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陸心榆一個激靈,立刻醒來,摸出手機連來電都沒來得及看就立刻接了起來,“喂,我是陸心榆!”
“陸心榆,立刻回醫院!
電話是院長打來的,語氣很嚴厲。
但院長并沒有說是什麽事,陸心榆以為又是哪裏出事了,立刻抓住林琛胳膊,着急地喊,“回醫院!快點!”
林琛将車猛地掉頭,油門往下踩,車子快速地往醫院方向行駛。
車子一停下,陸心榆解開安全帶迅速下了車,連包都沒來得及拿,匆匆忙忙就往醫院裏跑。
林琛目光緊緊盯着陸心榆匆忙的背影,良久,嘴角微勾了一下,擡手撫了下眉心。
真是,越來越喜歡了啊。
陸心榆以為是哪裏又出了事故,然而跑到急診大廳,才發現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兒,也沒有很嚴重的事故患者。
她站在原地愣怔了半晌,就在準備給院長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同事張穎正好從急診室裏出來。
張穎原本正和旁邊的實習醫生講話,擡頭的時候,見陸心榆站在不遠處,臉色立刻變得凝重,她朝着她大步跑過去,“心榆,你知不知道……”
“陸心榆,到我辦公室來!”張穎還沒來得及提醒陸心榆一句,院長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語氣非常嚴厲。
陸心榆一怔,回頭,就見院長背着雙手站她身後,臉色非常難看地盯着她。
陸心榆心裏一跳,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這不詳的預感在一分鐘後,應驗了。
院長辦公室,老院長将一張照片重重摔到辦公桌上,“你自己看!”
陸心榆皺眉,将那照片拿起來。照片上赫然就是昨天晚上那趙老太太要給她塞紅包的畫面。陸心榆心頭一緊,“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問我怎麽會這樣?!”老院長是對陸心榆寄予厚望,今天一大早上頭就來了人,要調查陸心榆,他還以為什麽事兒,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被群衆舉報了。
陸心榆被老院長一吼,急得大聲解釋,“昨天是有一位老太太要給我錢感謝我,可我沒收!院長,我什麽為人您難道還不清楚嗎?我怎麽可能去拿患者的錢?”
老院長眉頭緊皺,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良久,嘆了聲氣,“我相信你有什麽用?現在是上頭要查你。心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是誰要陷害你?”
陸心榆臉色發白,腦子裏亂糟糟的,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沒做過!”
她拼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不停轉動着,突然,她眼睛一亮,激動地說:“對了!可以調監控啊!”
調到監控就能證明她清白了。
老院長搖搖頭,“我調過了,你們辦公室裏的監控不知道什麽時候壞掉了,沒監控下來。”
陸心榆渾身一僵,像一盆冰水突然從頭頂澆下來,從頭涼到尾。
陸心榆是老院長的得意門生,自然是相信她的。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忍心,擡手拍拍她肩膀,“行了,你也別着急。只要你真的沒做過,相信上面也不會随便冤枉一個好醫生。”
“那我現在……”
“停職調查,你先回去休息吧。”
陸心榆緊緊抿着唇,眼睛漸漸有點發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老院長嘆了聲氣,安慰道:“好了,你也別傷心,你就當是我給你放假吧,你上回不是還說工作這兩年一直沒休息過嗎,趁着這個機會,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等上面結果出來了,我再通知你。”
陸心榆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外面醫生護士圍了一圈。
張穎握住她手,滿臉擔憂,“怎麽樣心榆?”
陸心榆心裏難受,搖搖頭,“沒事,我這幾天可能不來醫院了,急診忙,你們可能要更辛苦一點。”
“心榆……”
陸心榆不想再說,抽出手,大步往前走了。
她走得很快,像要逃離什麽東西一樣,到最後突然跑了起來。
從醫院出來,正午陽光刺得她眼睛一痛,竟然不受控制地落了滴眼淚下來。
她急忙擡手擦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将眼裏的酸澀感憋了回去。
林琛在遠處看見,神色突然凝重,大步走了過來,“陸醫生……”
陸心榆看着林琛,不知怎麽,眼裏剛剛憋回去的那股酸澀感又不受控制地湧了上來。眼眶一紅,突然就掉下了眼淚。
林琛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一個女人掉眼淚而慌張到不知所措。
他擡手不停地幫陸心榆擦眼淚,笨拙到連安慰也不會了,只不停重複着,“別哭,別哭,沒事的,沒事……”
他一臉慌張,不停重複着一樣的話,最後倒是把陸心榆逗笑了,她自己擡手擦了眼淚,看着林琛,說:“我現在相信你沒有追過別的女孩子了。”
陸心榆冷不丁的一句話,搞得林琛一愣,擡頭看她,“為什麽?”
陸心榆臉上還有淚痕,嘴角卻彎着笑,說:“你除了說別哭,還會別的嗎?”
林琛默了半晌,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被嘲笑了。盯着陸心榆,目光深深地凝視她,半晌,開口道:“我不會說,但我會做。”
陸心榆眨了下眼睛,“做什麽?”
“你猜?”
陸心榆撇撇嘴,“沒心情,不想猜。”
她雙手揣在兜裏,往前走。
林琛從身後攬住她肩膀,笑開,“別不開心了,我帶你去玩啊。”
“去哪兒?”陸心榆側頭看他。
林琛微垂着眼,眸底幾分笑意,“去了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新時間很亂,明天開始恢複正常的更新時間,上午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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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想 …
半個小時後,林琛帶着陸心榆出現在一家跆拳道館外面。
陸心榆心裏還是堵得慌,但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看見跆拳道館,擡眼問林琛,“就是這裏嗎?”
林琛揚眉笑了,“嗯,陪你打一場,打完了心情應該會好點。”
說着,伸手拉住陸心榆手腕,領着她往裏面去。
進了裏面,給陸心榆找了一套衣服換上。
陸心榆在外面熱身,林琛也進去換了衣服出來,看見陸心榆在那邊小幅度跳動,活動手腕腳腕,不由笑了起來,“一看就是熟手,陸醫生,手下留情啊。”
陸心榆已經熱身得差不多了,看他一眼,說:“拳腳不長眼啊!”
待林琛一走過來,她擡腿一腳就朝他踢了過去。
林琛微一側身,躲開,陸心榆雙手握拳,反身又是一腳,林琛擡手握住她腳踝,笑看向她,“陸醫生果然不留情啊。”
“是你帶我來玩的!”陸心榆回他,聲音在空蕩蕩的練習室裏響起來,還帶着點回聲。
她一腳被握住,另一只腳擡起來,朝着林琛肩膀踢去。
打了大半個小時,林琛基本處于防禦狀态,不跟她動手。
陸心榆已經打得渾身是汗,臉頰通紅,勝負不分,氣喊:“你倒是動手啊!”
林琛笑,“我可舍不得。”
“別廢話了,快點!”她已經把林琛當沙包踢了好一會兒了。
“真讓我反攻?”林琛一邊躲避陸心榆踢過來的腿,一邊笑問她。
“廢——”
一聲廢話沒完,林琛突然握住她肩膀,一個過肩摔。
陸心榆吓一跳,空中尖叫一聲,整個人朝着地上摔去,她下意識閉緊眼睛,然而落地的時候,預料之中的痛感并沒有傳來。
林琛不知何時墊在了她身下,她整個人是趴在他身上的。
擡頭的時候,對上林琛滿眼笑意的眼,“我剛剛沒說完,真讓我反攻,你一招都接不了。”
陸心榆身體趴在林琛身上,兩人臉與臉之間的差不多只有一個拳頭那麽寬,說話間,呼吸熱熱地灑在她臉上。
陸心榆心髒砰砰砰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竟然忘記了起身。
練習室裏沒有一個人,安靜到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林琛目光漸漸灼熱,低聲問:“陸醫生,心跳了嗎?”
陸心榆渾身一僵。
林琛右手忽然覆上她腰,輕輕地往他懷裏帶了一下。
兩人距離更近,近到嘴唇幾乎快貼到一起。
陸心榆無意識地睜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得渾身發麻,竟然也沒有躲開。
空氣仿佛被阻隔了一樣,陸心榆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
哐——
突然,練習室門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大抵沒想到裏面是這樣一副場景,來人頗有種壞了別人好事的愧疚感,急忙大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啊!”
說着,又匆匆忙忙退了出去,将門猛地一關。
不過,這番動靜一鬧,陸心榆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臉燙得厲害,有些慌亂地從林琛身上爬起來,心跳快到壓根沒心思想什麽,就坐在地上,佯裝淡定地整理衣服和頭發。
林琛也坐起來,盯着陸心榆瞧了一會兒,突然湊到她耳邊,嗓音裏帶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陸醫生,你臉紅的樣子也好看。”
陸心榆渾身一僵,睜大眼睛瞪着他。
林琛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陸心榆覺得,他這副樣子真的挺欠扁,于是忍不住擡手推了他一下,“揍你,信不信?”
林琛故意倒在地上,左邊胳膊着地,立刻很誇張地捂住胳膊,“天,陸醫生,胳膊斷了,你得負責啊!”
陸心榆看着他裝模作樣地耍寶,忍不住笑了出來,站起來,伸腳輕踢了他一下,“別裝了,我去換衣服,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
陸心榆去更衣室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從裏面出來。
林琛給她發短信在外面等她。
出來拳館,就見林琛一身白T黑褲,身體很慵懶地靠在牆邊,嘴裏咬着一根煙,青白煙霧在他眼前朦胧散開。
陸心榆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林琛也看着她,眸底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陸心榆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少抽煙。”
林琛臉上又露出那副挺欠扁的笑意,看着她說:“管我啊?給我做媳婦兒啊。”
陸心榆:“……”
陸心榆覺得自己好像又說了廢話,抱着雙臂,轉頭就往前走。
林琛撚了煙蒂扔進垃圾桶,長腿一邁,三兩步追上,擡手攬住陸心榆肩膀,“陸醫生,我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啊。”
陸心榆:“……”
“真的,考慮一下,求你了。”
陸心榆:“你能安靜點嗎?”
“你考慮一下,我就安靜點。”
陸心榆終于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林琛,你幼稚不?”
林琛:“……”
……
陸心榆去一家小飯館吃飯。
車開進巷子裏,林琛四下掃了一眼,“這地方很熟啊,我們學校就在這附近。”
陸心榆将車停好,說:“我大學就在旁邊,以前讀書的時候常和室友來這家小飯館吃飯,老板炒了一輩子的菜,味道特別好,數量也多。唔,還有他們家自己釀的果酒,外面都買不到。”
“這破巷子裏還有這麽個好地兒?”林琛平時老經過這裏,位置太偏,也沒什麽人氣兒,沒想到居然還暗藏酒香。
“好東西總是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嘛。”陸心榆帶着他飯館裏走。
飯館地方不大,就幾張桌子,收拾得很幹淨。
窗邊養了些綠植,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襯得窗邊的綠色盆栽格外地生機勃勃。
半下午,許是不到飯點,裏面安安靜靜,還沒有客人。老板坐在門前椅子上,戴着一副老花眼鏡迎着陽光看報。門前一只小狗正慵懶地翻着肚皮曬太陽。
小狗似乎是見到了熟人,一個翻身就跳起來,激動地往陸心榆身上撲。
陸心榆蹲下身笑眯眯和它握手,“小黑,半年不見,你怎麽又長胖了。”
小黑圍着她轉圈,嘴裏咿咿叫喚着,仿佛想說話。
看見可愛的動物,陸心榆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一會兒摸摸小黑的頭,一會兒和它握握手。她眼睛彎着,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的溫柔。
林琛在邊上看着她,眼底也盡是溫柔。
老板娘從裏面走出來,看見陸心榆,激動拉住她,“心榆,你好久沒來了。”
陸心榆從地上站起來,笑着招呼,“阿姨好,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行吧,勉強能養家糊口。”說着将陸心榆拉進屋裏,林琛跟在身後一起進去。
老板娘瞧了眼林琛,一臉暧昧,問:“心榆,這是你男朋友啊。”
“他……”
“是啊,阿姨您瞧得真準。”陸心榆還沒來得及否認,林琛突然笑着搶了話頭。
老板娘笑起來,“我就說瞧着般配啊!心榆,你眼光真好,小夥子長得不錯啊,一看你們倆就有夫妻相。”
陸心榆:“……呃……”
夫妻相,什麽鬼???
“心榆,還是以前吃那些菜吧?酒要不要來點?”
“來點吧,想喝叔叔釀的梅子酒,”
“诶,你先坐着歇會兒,一會兒就好啊。”
“謝謝阿姨。”
陸心榆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林琛坐她對面,眉眼挑着笑,往她跟前湊了湊,說:“陸醫生,聽見了嗎,人家都說我們倆有夫妻相。”
陸心榆看他一眼,“所以呢?”
“說明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啊。”
陸心榆朝他翻了個白眼,并不太想搭理他。
飯菜很快就上來,梅子酒清醇香甜,陸心榆倒進杯子裏,端起來抿了一口。雖是果酒,但還是有些辣喉,她眯起眼睛,被辣得縮了下脖子。
林琛瞧着她,一絲一毫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她眯起眼睛的時候像只可愛的小狐貍。
林琛看着她,眼裏除了喜歡又多了幾分寵溺。
陸心榆喝着不錯,給林琛也倒了一杯,“你嘗嘗。”
倒好酒,端起自己的杯子和林琛碰了一下,然後仰頭自顧又喝了一杯。
喝完一杯就立刻給自己滿上,仰頭灌進喉嚨裏。
林琛瞧着她頗有股要一醉方休的架勢,想着一會兒得開車,自己便沒有喝,将酒杯放下了。
之前在門口看報的老板走了進來,和陸心榆說:“陸醫生,我前幾天看見你上電視了,拍得可真好看。”
“陸醫生”三個字落在陸心榆心尖,突地顫了一下。
幾杯酒下肚,又想起自己被停職的事情。
她頓了一會兒,擡手又給自己倒酒,“醫生這職業,工作強度挺大的,我這兩年參加了工作,平均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
“你少喝點。”林琛按住陸心榆倒酒的手,眉心微擰。
“你知道剛剛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琛剛剛在陸心榆去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就聽見幾個醫生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是被舉報收紅包的事情。
林琛心疼地看着她,握緊她手,“陸心榆,我信你。”
他眼神堅定地看着她。
陸心榆微勾了下唇,說:“你信我有什麽用?我現在被停職了,我之前救過的人反過來栽贓我。”
她越想,心裏越堵得慌,一杯酒一杯酒往喉嚨裏灌,“你說做醫生有什麽意思呢?還不如去賣冰糖葫蘆呢!”
她喝了不少酒,已經有點醉了,趴在桌子上,眼睛微微閉着,眼角有眼淚溢出來,迷迷糊糊地說:“我最小的時候,別人問我長大了想做什麽,我說賣糖葫蘆,大人們就罵我沒出息。可你說賣糖葫蘆多好啊,夏天坐在樹蔭下,一邊看着來來往往的路人,一邊叫賣,嘴饞了還能自己吃上一串……活得多單純啊……”
林琛站起來,将她從椅子上扶起,“陸心榆,你醉了。”
陸心榆身體靠在林琛懷裏,腦袋埋在他胸前,含含糊糊說:“連……連你也欺負我,被,被停職了,你……你都不喊我陸醫生了……”
林琛付了錢,扶着陸心榆往外走,聽着她嘴裏嘀咕的話,好氣又好笑,“誰想叫你陸醫生,老子倒是想喊你媳婦兒,你敢應嗎?”
林琛将副駕駛車門打開,将她輕輕放進去。
陸心榆腦袋暈得厲害,抓着林琛不放。
林琛擡起她臉,伸手摸了下她額頭,觸手滾燙。
他眉心一擰,忍不住罵了句,“不能喝還喝這麽多。”
他松開她,将副駕駛門關上,然後上了駕駛室,側身去找陸心榆的車鑰匙,“鑰匙呢?”
陸心榆腦袋歪在椅背上,也不搭理他。
林琛沒辦法,只好自己找,最後在她包包暗格裏摸到了。
陸心榆突然抓住他手,眼神朦胧地望着他,“別送我回家。”
林琛微怔,“怎麽了?”
“我媽媽會擔心。”陸心榆閉着眼睛,含糊說。
林琛開着車往他市區的房子駛去,陸心榆在車裏睡了會兒,快到家的時候突然醒來,将車窗搖開,腦袋伸出去——
“我操!你想死嗎!”林琛見狀吓了一跳,一把将她給拽了回來。
陸心榆整個被拽到他身上,嘴裏含糊一句,“我想吐——”
話音一落,就聽得“嘔”的一聲,趴在林琛腿上哇哇吐了起來。
林琛猛地一個急剎,一把将陸心榆給抱起來,沉着臉,牙齒緊咬,“陸心榆!你這蠢女人往哪裏吐!”
林琛低頭看了眼自己褲裆,額角青筋跳個不停。這蠢女人,還真是會找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喝醉酒的陸醫生,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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