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陷入言檀的魅力中之時,言檀也在看她。
但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的眸子裏除了驚豔,更多的是深入地探究。
就像是見證了一塊平平無奇的玉是如何被雕琢打磨,又是如何變得精致耀眼。
然而被過分關注的感覺卻令孟宛萼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看言檀,眼睛都直了。”鄭泓在一旁憋着笑說:“我記得這家夥不喜歡這個類型的啊,換口味了?”
韋瀚遠自然是看見了,只不過不像鄭泓會毫無顧忌的說出來,雖說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但還是有親疏之分的。
比如他認為自己和言檀就沒有鄭泓和言檀那麽親近,所以很多話鄭泓會直接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他則會放在心裏,不會輕易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
位于雲谷的別墅是言檀母親還在世的時候過到言檀名下的,這棟別墅是她四十歲生日言檀父親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後來她生病,自知命不久矣,便将別墅過給了言檀。
這棟別墅對于言檀而言別具意義,母親去世後那兩年他從沒去過那棟別墅,直到後來父親身邊有了別的女人,他才真正理解母親當初的心。
這一兩年他偶爾會帶好友去別墅玩,鄭泓去的最多,每次去都要感慨一番雲谷的景色和別墅的奢華。
從堇城開車去雲谷要兩個小時,一路上,言檀負責開車,說話很少,孟宛萼更是一個字也沒有,只有鄭泓那張嘴就沒歇過,而韋瀚遠怕他尴尬,只能時不時地應和他兩句,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鄭泓從未來理想說到婚姻規劃,從化學方程式說到唐詩宋詞,似乎每個領域他都懂一點,但又懂的不多。
說了快一個小時,他終于感覺到了口幹舌燥,喝了半瓶水後,他又開始了新的話題。
這次他說的是言檀的陳年舊事。
已經困得眼皮直打架的孟宛萼頓時就來了興趣,二話不說立馬豎起了耳朵。
“你們別看言檀現在打架厲害,想當初幼兒園的時候,他因為長得眉清目秀像個女生還被大班幾個熊孩子欺負過。”鄭泓一說起這個話題就勁頭十足,“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有一天下課後他被大班兩個胖子揪去牆角猛揍,那倆胖子一左一右架着他準備把他丢進沙坑,還好我及時趕到救了他,不然他就得吃一嘴沙子,現在想起都覺得好好笑!”
孟宛萼一邊聽一邊忍不住想象言檀小時候長什麽樣,被欺負的時候又是什麽樣。
可不管怎麽想,她都想象不出具體畫面。
因為鄭泓所描述的言檀和現在的言檀相差甚遠,簡直就不是同一個人。
韋瀚遠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言檀,下一秒被後者眼睛裏釋放出的殺意吓了個半死。
他無比同情的看了一眼手舞足蹈的鄭泓,決定乖乖閉上嘴不管他了。
而孟宛萼的注意力都在後面,完全沒有注意到言檀此刻要殺人的神色。
“你知道他被救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鄭泓神采飛揚的問孟宛萼。
孟宛萼冷不丁被提問也不知道該回答好還是當做沒聽見好。
“不知道……”
鄭泓一臉神秘兮兮:“猜猜看。”
孟宛萼:“……我要告訴老師?”
她代入了一下自己,覺得應該會告訴老師。
韋瀚遠這個事不關己的聽衆也沒忍住笑出了聲音,更別說鄭泓了,直接笑出了豬叫。
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言檀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孟宛萼不覺得自己這個回答有什麽好笑的,但見鄭泓笑的這麽兇她也只好跟着扯了扯嘴角。
所以她到底猜對了還是沒猜對。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陳阿姨救我!還是哭着說的!哈哈哈哈哈哈——”不管說幾次,鄭泓都覺得好好笑:“陳阿姨是他家的管家,一直負責他的飲食起居。”
孟宛萼眼角彎了彎,忽然覺得言檀小時候一定很可愛。
“你們餓不餓?”就在氣氛越加歡樂之時,言檀開口了。
孟宛萼早飯吃的遲,于是搖搖頭表示不餓。
韋瀚遠和鄭泓沒吃早飯倒是有些餓了。
“馬上到服務區了,下車買點吃的。”言檀淡淡道。
“好啊好啊,正好我想上廁所。”韋瀚遠已經憋尿憋了快一個小時了。
十分鐘後,言檀将車停在了服務區前面的停車場。
車一停下,韋瀚遠就奔去了不遠處的洗手間。
“那邊好像有一家披薩店,你去買。”言檀看向鄭泓。
“你看那家店排隊都排到店外面了,這得等多久啊。”鄭泓打開車窗将臉伸了出去觀望了片刻,顯然是不想去排隊。
孟宛萼見狀小聲道:“我去買。”
又是開車接送又是化妝,言檀一定花了不少錢,她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正想着要不要請言檀吃個飯。眼下正好是個機會,雖然自己沒什麽錢,但請他們吃個披薩還是沒問題的。
“讓他去。一天天的正事不幹一件,去買個披薩還廢話一堆。”言檀在後視鏡裏掃了一眼一臉不樂意的鄭泓,兇了他一句:“還不快去?”
“好好好,我去就我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她站太陽底下排隊!兄弟就無所謂咯,曬黑了你又不心疼。”鄭泓調侃了一句這才下車去買披薩。
這下車上就只剩孟宛萼和言檀兩個人。
或許是剛剛太過吵鬧,現在突然靜下來孟宛萼竟感到有些呼吸停頓。
良久,言檀生硬的嗓音響起。
“我不記得我有哭過,也不記得我說過那句話。”
“額?”孟宛萼一時沒反應過來言檀在說什麽。
言檀別過臉清了清嗓子,“剛剛鄭泓說的那件事,我完全沒印象,都是他編的。”
不知道是不是孟宛萼的錯覺,她竟然在言檀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別扭。
他現在是在向她解釋嗎,解釋他被欺負了以後并沒有說過“陳阿姨救我”這句話。
原來張揚如他,也會在意小時候的那些糗事。
“這樣啊……”除此之外孟宛萼也不知道說什麽。
“嗯。”
“但其實……我覺得那樣……挺可愛的。”
“嗯?”
“沒什麽。”
“我小時候确實長得很可愛。”
“是嗎,但我說的不是這個……”
“……”
“……”
就在氣氛降即将降到冰點的時候,韋瀚遠回到了車裏。
“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冷?”韋瀚遠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孟宛萼:“……”
言檀:“……”
“你倆說啥了,氣氛這麽尴尬。”韋瀚遠雙手撐在孟宛萼和言檀的座椅上,左轉頭看了看言檀,右轉頭又看了看孟宛萼,忽然眯着眼問:“老實交代,你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話音剛落,言檀的巴掌就拍到他臉上了。
“閉嘴,現在更尴尬了。”
韋瀚遠被拍回後座,揉了揉麻木的臉,終于老實了下來,嘴裏嘟囔着:“鄭泓是不是還在排隊?”
就在他說完的下一秒,車子啓動了。
孟宛萼以為言檀把鄭泓給忘了,急忙提醒:“鄭泓還沒回來。”
哪知言檀直接踩下油門,眼中閃過隐隐笑意,“太慢,不想等了。”
孟宛萼:“……”
接着言檀又補了一句:“韋瀚遠,手機關機。”
孟宛萼:“……”
他絕對是故意的。
“太狠了。”韋瀚遠遙遙望了一眼披薩店的方向,再次感慨道:“真的,太狠了。”
又行駛了半個小時,他們終于到了雲谷。
雲谷是堇城的郊區,二十年前這裏還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後來經過幾年的土地開發和建築修繕,這裏不管是環境還是道路都有了巨大變化,俨然成為了堇城必不可少的一個城區,就連物價和房價都跟着漲了幾倍。
盡管這裏逐漸向城市化發展,但也同時保留了獨有的天然山水,房地産開發商和當地建築單位利用這個優勢,這幾年建了好幾個別墅區,價格也不比城裏便宜多少。
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恒景山莊,這個別墅區不僅背靠青山綠水,空氣清新,地勢優越,還擁有天然景觀,冬暖夏涼,并且每個別墅都配備泳池,設備齊全。
言檀的別墅就位于恒景山莊。
将車子停在車庫後,三個人陸續下車。
這樣的豪華別墅孟宛萼只在電視裏見過,看電視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可思議,現在親眼見到了才稍稍有些實感。
原來現實中真的存在這樣的房子。
“雖說你這房子房價比市中心差一點,但這環境真是沒話說。”這是韋瀚遠第二次來,要說不羨慕是假的,“你和鄭泓邀請了多少人?”
“十來個。”言檀說着走進別墅。
韋瀚遠眼珠子滴溜一轉,湊近言檀耳邊問:“她來嗎?”
言檀不喜歡別人離他那麽近,于是向左邊移動了一步,問:“誰?”
這時孟宛萼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忽然想到自己在這裏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以她的性格怕是會有些難熬。
“還能是誰,姚珍妮啊,明知故問。”韋瀚遠撇嘴:“你邀請她了嗎?”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甜甜的女聲。
“言檀!”
孟宛萼聞聲回頭,只見一個裝扮成貓女的女生向言檀飛奔而去。
韋瀚遠眼睛一亮,剛要打招呼就被貓女推到了一邊,任誰都能看出她的眼裏只有言檀。
“珍妮,你來啦,最近好嗎?”韋瀚遠似乎已經習慣了姚珍妮的無視,“你扮的是貓女嗎?真好看。”
姚珍妮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韋瀚遠,“挺好的。”
說完又換上甜甜的笑容挽住言檀的胳膊:“造型真帥。”
言檀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孟宛萼,然後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你怎麽來了?”
他記得他特意叮囑過鄭泓不要喊姚珍妮,結果她還是出現了。
對于姚珍妮的想法,他自然是能看出來,他們從小學就認識了,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他們只是發小這樣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只不過她從來沒聽進心裏。
他雖然浪,但從不吊着喜歡他的女生。
“珍妮,你這也太偏心了,你眼睛裏只有言檀是不是?”韋瀚遠酸溜溜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是情侶。”
“說什麽呢你,我們才不是情侶,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我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姚珍妮笑眯眯地說:“我聽鄭泓說你們今明兩天在這裏辦變裝派對,我最喜歡變裝派對了,當然要來。”
很多次言檀都有想剪了鄭泓舌頭的沖動,這一次尤為強烈。
“咦?她是誰?”姚珍妮假裝剛看見孟宛萼似的,“韋瀚遠,她是你女朋友嗎?”
“她是我女朋友。”在姚珍妮震驚的目光下,言檀牽起孟宛萼有些僵硬的手,聲音溫柔地過分:“宛宛,站這麽遠幹嘛,走,我帶你參觀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