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聲音不被水流聲蓋過, 孟宛萼幾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差點就破音了。
她現在未着寸縷躺在浴缸裏, 雙手撐在浴缸裏試了幾次卻發現怎麽也站不起來, 脖子、腰、腿沒?一個地方?是?不疼的。
就連離她僅一步之遙的蓮蓬頭開關?她都碰不到。
但這卻不是?最令她崩潰的。
她剛想起睡衣忘了帶進來。
難不成她要一直在浴缸裏躺着?!
誰能救救她!
這時,言檀的聲音再次響起:“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孟宛萼想都沒?想就說:“你?千萬別進來!”
但話一說完她就後悔了,她現在的狀态沒?有人幫忙肯定是?起不來的,并且在此之前她得先穿衣服!
“等等!”她咬了咬牙, 試探地問:“你?走了嗎?”
幾秒鐘後。
“我?在。”
見?言檀還沒?走, 孟宛萼也說不上是?個什麽心情, 硬要說的話,那就是?不得不向命運低頭的糾結與彷徨。
“能幫我?一個忙嗎……?”孟宛萼眼睛一閉還是?說了出?來, “我?現在動不了, 你?能幫我?把床上的睡衣送進來嗎?”
門外的言檀似乎在消化孟宛萼的話,良久他不确定地問道:“我?進去?”
“閉着眼睛進來!”孟宛萼忽然意?識到自己忘了這句最關?鍵的話,“閉、眼!”
接下來, 外面突然沒?了動靜, 就在孟宛萼猜測他是?不是?走了的時候, 洗手間的門緩緩被打?開。
孟宛萼下意?識雙手擋在胸前, 溫熱的水汽蒸地她臉頰通紅, 就連眼眶都氤氲出?一股燥熱。
言檀是?背着身進來的, 但這樣幾乎走不了路,于?是?他以商量的語氣問:“我?能回頭嗎?”
“可以,但是?不許睜眼!”孟宛萼特意?加重?了“不許”這兩個字。
言檀點點頭, 慢慢轉過身。
“你?往右邊走一點,先把蓮蓬頭的水關?了。”孟宛萼躺在浴缸裏指揮着。
言檀挪動着步伐, 在聽?見?水流聲越來越近後才停下,他伸手在半空中晃了晃, 很快就觸碰到了蓮蓬頭的開關?。
接着,水流聲停了下來。
“你?在哪?”言檀問。
“……浴缸裏。”見?言檀快要走到魚缸面前,孟宛萼連忙喊停:“你?就站那!把衣服丢過來。”
“往哪丢,這裏?”
“再左邊一點。”
“這裏?”
“再右邊一點,高一點。”
“這裏?”
“對,丢過來。”
言檀用?了點力氣丢出?去,衣服竟然穩穩的落在了孟宛萼的手上。
要不是?一直盯着言檀,他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睜眼了。
但轉念一想,言檀也不是?這種人。
嗯……應該不是?!
孟宛萼動作艱難地穿好了衣服,整個過程至少花了十分?鐘。
言檀也不催她,聽?到她說穿好了後才睜開眼睛。
下一秒,看着浴缸裏一臉苦大仇深的孟宛萼,他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孟宛萼:“……”
她現在只希望言檀能立馬消失在她面前!
“謝謝,你?可以出?去了。”
四肢的痛感總算緩和了一些,但要想走出?浴缸她覺得還需要一點時間。
哪知言檀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甚至提了提嘴角調侃:“你?準備今晚睡這裏?不嫌硌得慌。”
“你?管我?。”孟宛萼沒?好氣地說:“我?在這裏歇一會再出?去。”
“在浴缸裏歇一會?”言檀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順着她的話說:“要不要我?給你?送點吃的喝的過來,你?慢慢在這裏享受。”
孟宛萼:“……”
他絕對是?故意?的!
然而不等她想出?反駁的話,言檀已經走了過來,接着彎腰将她從浴缸裏橫抱了出?來。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似乎是?怕傷到孟宛萼。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孟宛萼覺得似曾相識,仔細一回憶才想起來上一次出?現類似的狀況是?在噴泉池。
只是?這一次有點不一樣,她沒?穿內衣。
主要誰能想到睡覺前會來這麽一出?。
所?以她只好将手臂環抱在胸前,整個人更顯僵硬。
言檀将她放在床上,又去洗手間拿出?一條幹毛巾為她擦拭頭發上的水珠。
孟宛萼微微蜷縮着身體?,目光警覺。
此時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昏暗燈光使氣氛有些暧昧過了頭。
“你?出?去吧,我?可以自己擦。”孟宛萼緊緊擋着胸前,語氣隐約有些急躁。
而她的這番舉動在言檀眼裏卻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放心,我?還沒?禽獸到這個地步。”
孟宛萼:“……”
話題開始偏得離譜。
言檀以為她不說話是?不相信他,目光難掩酸澀,“我?會等你?真正對我?敞開心扉,在這之前我?不會對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孟宛萼沒?想到言檀會突然來了這樣一個深情告白,畢竟前幾分?鐘他還在開玩笑。
良久,她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哦。”
“哪兒疼?”
“腿……”
“我?打?電話喊家庭醫生來。”
她這一跤看上去摔得不輕,傷到骨頭就麻煩了。
“我?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孟宛萼覺得言檀有些小題大做。
“那你?站起來跳兩下我?看看。”言檀瞬間又恢複了痞痞的神色。
他對跌打?損傷這方?面略有研究,這還要歸功于?鄭泓那個不靠譜的。
和孟宛萼分?手後沒?多久,有一次他喝醉了,醉到路都走不穩,還算清醒的鄭泓扶着他下樓梯,結果下到二?樓時鄭泓接了個電話,打?電話的是?他正在追求的大學同學,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在言檀和女生中選擇了後者。他将言檀放在樓梯道,讓他趴在樓梯扶手上,自己則在一旁打?電話。
言檀本酒喝得不省人事,雙眼模糊不說,大腦更是?一片混沌。那時他以為自己已經到家躺在床上了,于?是?全身心一放松,整個人就這麽順着扶手滾到了一樓。
鄭泓聽?見?聲響回頭,發現言檀已經躺在一樓了。
鄭泓吓得立馬飛奔過去,見?言檀半點也沒?動彈還以為他死了,頓時一陣嚎哭。送到醫院經過一系列檢查後,言檀被診斷為左胫骨中下段骨折,頭部、腹部輕微擦傷,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才能走路。
然而這些是?孟宛萼是?不知道的,她只是?覺得自己還能彎腿,應該沒?傷到骨頭,最多就是?肌肉拉傷。
言檀伸手拂去孟宛萼額前的碎發,像哄孩子般哄她:“聽?話,讓醫生看看。”
孟宛萼:“……”
有這麽一兩秒的時間,她的心裏竟産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她和言檀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矛盾,也從來沒?有分?開過。
就好像,此刻的他們只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婦。
果然,人在脆弱的時候更容易被感動。
就像此刻的她。
“好。”孟宛萼點頭。
……
家庭醫生看上去年紀三十歲中半的樣子,盡管現在已經晚上11點多,但他還是?一接到電話就趕來了。
家庭醫生:“言總,您夫人只是?肌肉拉傷,沒?有骨折的跡象,如果您不放心,明早可以去醫院拍個核磁共振看一下。”
這個家庭醫生是?骨科專家,他說沒?大礙應該就是?沒?大礙。
這下言檀總算是?放心了。
醫生走後,孟宛萼又被言檀抱回卧室。
管家阿姨看到還笑着說了一句言總對夫人真體?貼。
孟宛萼耳朵發燙,窩在言檀懷裏不肯露臉。
回到卧室,言檀将她放下,然後遞給她一張黑卡,“以後買東西用?這個,想買什麽買什麽,別虧待自己。”
孟宛萼沒?有伸手去接。
富豪的标配之一怎麽會沒?有黑卡,言檀這張還是?全球最高端的四大黑卡之一。
“我?有錢。”面對黑卡,孟宛萼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氣勢弱了幾分?。
“你?有錢是?你?的。”言檀把黑卡放在桌上,補了一句:“這也是?你?的。”
不等孟宛萼說什麽,他丢下一句早點休息就出?去了。
孟宛萼頓了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張黑卡。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今晚的睡眠質量格外好,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管家阿姨來敲門問她中飯想吃什麽,她可能還會繼續睡。
洗漱過後,她來到客廳,但卻沒?有看見?言檀的身影。
管家阿姨很會看眼色,見?她四周環顧,便連忙說言檀去上班了。
孟宛萼這才反應過來言檀是?要上班工作的,不像她閑的時候閑死,忙的時候忙死。
“他回來吃飯嗎?”
“言總中午不在家吃飯。”管家阿姨恭敬道:“夫人,您中午想吃什麽?”
孟宛萼還沒?能适應“夫人”這個稱呼,聽?起來像是?在拍豪門狗血劇。
但現實卻是?她必須習慣這一切,因為她的生活已經發生了改變,她只能适應。
“我?不挑食,吃什麽都行。”孟宛萼實話實說。
管家阿姨:“那行,我?讓廚房看着準備,您稍等。”
孟宛萼這才想起來還不知道管家阿姨姓什麽怎麽稱呼,“請問怎麽稱呼?”
管家阿姨爽朗一笑:“我?姓何,叫我?何姨就行。”
廚房的做飯速度很快,二?十分?鐘不到就端上了六菜一湯,孟宛萼看着一桌的山珍海味,又是?小青龍又是?魚翅羹,她整個傻眼。
一頓午飯而已,吃這麽豐富?今天是?什麽節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