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城機場。
言檀是各大航空公司的頂級VIP, 所以孟宛萼一去機場就有工作人員帶她?去了機場辦公室。
航空公司的負責人也?在辦公室,負責人是個中年男人, 看起來很瘦, 一見到孟宛萼就九十度鞠躬致歉,并解釋他們正在想辦法?聯系機組人員,一定盡力保證乘客安全。
說來說去,他也?不敢保證這架飛機一定能安全降落。
孟宛萼現在一點也?不想聽這些?虛話, 一旦飛機出了事, 他們這些?地面人員也?束手無策。
“這樣, 我先讓人帶您去會議室,一有消息立馬告訴您。”負責人說道。
對?此, 孟宛萼一時間也?沒有別的選擇。
孟宛萼:“靜知, 謝謝你送我過來,我自己在這裏就行了。”
邱靜知想都沒想想就說:“說什麽?呢,我當然要在這裏陪着你!”
她?主要是擔心?若是言檀有個三長兩短, 她?怎麽?承受得住。
這回?孟宛萼沒有再拒絕邱靜知的好意, 因為她?心?裏很清楚, 她?一個人待着肯定會胡思?亂想, 有邱靜知在她?身邊, 她?多少能感到一絲絲的安心?。
接着另一個工作人員帶她?們去了隔壁的會議室, 還給她?們準備了茶水和?點心?。
只是孟宛萼一點胃口?都沒有,連口?水都喝不下。
時間每過去幾分鐘她?就要走到落地窗邊看向?外面,從?這裏能看見偌大的飛機場, 有幾個跑道上正有飛機即将起飛。
現在每一秒鐘對?于她?而言都十分難熬,她?的心?就像被放在了烤火盤上, 極度焦灼。
邱靜知想了各種安慰她?的話,最後一句也?沒能說出來。
除非現在言檀安然無恙站在她?面前, 不然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就這麽?煎熬了二十多分鐘,會議室大門?被人推開?,負責人激動地說:“剛剛聯系上機組人員了,飛機正在返航,十分鐘後在堇城機場降落!”
如果飛機失事,那之後所有飛往新加坡的航班都會被影響。
“太好了!言檀沒事!”邱靜知真心?為孟宛萼感到高興。
她?的好友不用剛結婚就守寡了。
大腦神經在經過超乎尋常般地大起大落後,孟宛萼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雙肩微微顫抖着。
謝天謝地,言檀平安了。
負責人:“你們可以去家屬等候區等待。”
邱靜知連忙上去扶起孟宛萼,“我們走。”
孟宛萼卻慢慢推開?邱靜知要扶她?的手,目光堅定道:“沒事,我能走。”
她?現在有種死而複生的虛幻感,她?必須要自己走到言檀面前,親眼證實一切都是真實的。
在負責人的帶領下,她?們來到了家屬等候區,這裏已經有不少家屬在焦急等待了。
“飛機降落了嗎,他怎麽?還沒出來?”孟宛萼問。
“別急,說十分鐘後返航,現在還沒有十分鐘,再等等。”邱靜知安慰道。
之後孟宛萼不再說話,只能強迫自己耐心?等待。
終于,等候室的廣播響起,航班返航,已經在機場降落。
等待中的家屬們哭的哭笑?的笑?,接着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哄鬧聲。
只有孟宛萼一動不動站在那裏,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等候室門?打開?,下了飛機的乘客陸續走了進來。
很多人和?家人抱作一團痛哭,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孟宛萼定定看向?大門?,只等那個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
“言總!”負責人眼睛一亮率先沖上前,“言總,您受驚了!”
前年言氏集團和?航空公司合作了一個項目,言氏出資不少,要是因為今天的事得罪了眼檀,那公司可就虧大了。
然而言檀卻直接略過負責人走向?孟宛萼。
“你怎麽?來了。”
半個小時前他連遺言都想好了,生死關頭他腦子裏全是她?。相比于死于空難,他更不甘心?的是好不容易和?她?在一起又要生離死別。
但他也?十分慶幸已經和?她?結婚,這樣他名下的所有資産就有她?的一份,至少這些?錢能讓她?榮華富貴後半輩子。
他想了很多很多,唯獨沒想到她?會出現在機場,會在這裏等他。
無法?形容的驚喜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經,他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
這一刻,他只想将他的瑰寶揉進心?髒,好好感受她?的體溫。
不等他邁動腳步,只見孟宛萼緊抿雙唇走到他面前,雙手握成拳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他身上。
憋了一上午的淚水這一刻終于決堤。
“混蛋!你憑什麽?這麽?吓我!憑什麽?!”
哪怕是狠下心?和?言檀分手的那天,她?也?沒有這麽?情緒失控過。
言檀任由她?打罵,心?情反而越來越暢快,他從?來沒覺得“混蛋”這兩個字聽起來如此悅耳。
這一刻他無比确定,她?在乎他。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頓時覺得之前飛機上受到的驚吓值了。
不顧她?的掙紮,他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絕不松手。
一旁的邱靜知見狀都不免紅了眼眶,由衷替他們感到高興。
孟宛萼逐漸平複下來,将腦袋靜靜搭在言檀的胸口?,眼淚鼻涕蹭了他一身。
“我餓了。”
她?從?言檀的懷裏鑽出來,揉了揉紅彤彤的眼睛說。
原來竭力大哭真的能消耗體力,如果她?的胃允許,現在的她?甚至能吃下一整頭牛。
“好,我們回?家吃飯。”此時言檀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他不久前才死裏逃生。
看着他們的背影,邱靜知吸了吸鼻子,随即給鄭泓打了個電話,開?口?就是“我餓了”,把電話那頭的鄭泓聽得莫名其妙。
……
見言檀平安無事回?到家,何姨他們也?是激動萬分,連忙讓廚房準備豐盛的飯菜。
“有酒嗎?”孟宛萼問。
說一些?話前她?好像得先喝兩口?才行。
言檀看了一眼何姨,示意她?拿酒來。
飯菜和?酒都上齊後,衆人離開?,餐廳只剩他們二人。
“不是餓了嗎,怎麽?不吃?”言檀正忙着給她?夾菜,一直夾到孟宛萼的碗裏堆起一座小山。
“又不餓了。”孟宛萼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還有矯情的一面。
“那也?要吃兩口?。”言檀推了推碗,“空腹喝酒傷胃。”
“你以前不經常空腹喝酒。”孟宛萼幹脆将矯情進行到底,想都不想就怼了一句。
言檀很久沒有心?情這麽?好過,所以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會往心?裏去。
“所以我現在後悔了。”
孟宛萼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随即倒了半杯看着就貴的酒灌進肚子裏,酒精的刺激感從?嗓子眼一路蔓延到胃裏,差點沒把她?嗆死。
再貴的酒也?一樣難喝。
“少喝點,這酒後勁大。”言檀心?疼她?嗆到自己,伸手想要去奪酒杯。
“不許碰!”孟宛萼将酒瓶抱在懷裏,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嗓音也?缥缈了幾分:“你今天差點把我吓死你知道嗎。”
現在想想還覺得後怕。
言檀的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随即誠實地點頭:“嗯,知道。”
“知道你還笑?。”孟宛萼沒好氣道:“我今天要喝好多酒,我要把你珍藏的酒全喝完。”
“好,聽你的。”
只要她?高興。
孟宛萼說完又喝了一杯。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言檀說的沒錯,這酒後勁很大,她?現在明顯感覺到大腦神經在滿世界飛跳,眼前的言檀變成了好幾個虛影一直在晃。
這時她?便知道是時候借着酒勁說出心?裏話了。
“言檀。”
她?輕輕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我在。”
“言檀。”這一次,她?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哭音,聽着心?癢又心?疼。
言檀目光微動,似乎已經明白她?要說什麽?。
孟宛萼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說:“我想每天早上一睜眼就能看見你,好不好?”
“求之不得。”言檀将她?橫抱起來,直奔卧室。
孟宛萼迷迷糊糊,又哭又笑?,等稍稍回?過神後人已經在言檀的床上了。
言檀褪去外套,不等她?有所反應,他上半身已穩穩壓了上來。
“太遠了。”孟宛萼仗着自己一分清醒九分醉,毫不猶豫地吻上言檀的唇。
就和?九年前泳池裏他的那個吻一樣,比火焰更加熾烈,比皎潔月色更令人心?動。
言檀的臉上閃過一瞬的驚喜,随即一心?一意回?複着她?。
……
第?二天清晨,孟宛萼是在言檀的床上醒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了與她?面對?面的言檀。
言檀比她?早醒幾分鐘,但不忍叫醒她?,所以一直靜靜看着她?的睡顏,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孟宛萼揉了揉睡懵的腦袋瓜子,昨晚零碎的一幕幕畫面重?新拼湊了起來,她?也?想起來昨天自己是多麽?的主動。
酒精害人!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自己大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左右飄忽不定。
“睡得香嗎。”
被子下,言檀摟住孟宛萼的腰将她?拉進自己懷裏,下巴抵着她?的額頭,似乎覺得現在這個姿勢非常舒适。
然而孟宛萼卻不這麽?覺得,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了,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上班要遲到了。”孟宛萼小聲道。
“今天不去了,給自己放一天假。”
孟宛萼:“……”
這就是打工人永遠感受不到的快樂嗎。
真任性?啊……
磨磨蹭蹭起床後,兩人一起吃了早飯。
吃飯的時候,言檀問:“今天有什麽?安排?要不要帶你出去玩?”
孟宛萼正在喝豆漿,聞言差點噴言檀一臉。
帶她?出去玩……她?又不是小孩子。
“我今天要忙工作。”孟宛萼表示自己也?是很忙碌的,“下個月我要去韓國一段時間,電影拍攝快的話,兩個月就能回?來。”
“這麽?久?”言檀脫口?而出:“那你想我了怎麽?辦?”
“我才不會想你。”孟宛萼沒好氣道。
“但我會想你。”一聽孟宛萼要出國兩個月,言檀現在吃什麽?都沒味兒。
孟宛萼懶得搭理他,今天電視臺有一個服化道會議,她?和?王茵要去參加,說不定今天就能見到她?的偶像周穎。
想到這裏,她?也?不管言檀委屈的目光,心?滿意足地換衣服出門?。
這不是孟宛萼第?一次來電視臺參加劇組會議,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多個名號加身,“言檀妻子”、“豪門?貴婦”……就算她?刻意低調,也?抵不過衆人的議論和?目光。
甚至她?人還沒到電視臺,臺長和?副臺長就領着一群工作人員早早等候在門?口?,一副迎接貴賓的姿态。
王茵誠惶誠恐跟在孟宛萼身後,仿佛置身夢中。
孟宛萼:“臺長,你們不用這樣,我只是劇組裏的普通工作人員。”
臺長哪裏敢怠慢孟宛萼,還以為是自己照顧不周令孟宛萼不滿意了,這會兒又是道歉又是低頭哈腰。
孟宛萼:“……”
一進會議室,裏面十幾個人也?都不約而同全都站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孟宛萼是主持會議的領導。
為了不影響工作,孟宛萼只能一直忍着。
“周穎臨時有事來不了。”得到消息的王茵在她?耳邊說。
一聽周穎來不了,孟宛萼心?情頓時失落了幾分。
……
會議一直到傍晚才結束,開?車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就在她?正準備進別墅的時候,只見何姨追着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跑了出來,男孩跑得很快,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孟宛萼。
孟宛萼詫異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又看向?一旁臉色糾結的何姨。
家裏怎麽?突然蹦出來一個孩子?
“夫人,您回?來啦?”何姨站在一旁恭敬道。
孟宛萼疑惑:“這孩子是?”
男孩板着一張小臉,眼睛裏蘊含着濃烈的敵意。
月光下,他的五官竟和?言檀有八九分相似。
孟宛萼心?裏咯噔了一下,讷讷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狠狠瞪着孟宛萼,語氣冰冷:“言塵。”
姓言,還長得這麽?像……
孟宛萼腦子一抽。
不會這麽?狗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