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去見你

第61章 去見你

雪煙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被擡上活動病床,推進了急診室進行洗胃搶救。

陸京燃一路跟着,被護士攔在病房門口, “抱歉, 這裏您不能進來。”

陸京燃擡頭盯着她,像頭野獸, 眼神兇得要吃人。

護士吓了一跳,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他轉身, 坐到了邊上的休息椅上。

他低着頭, 黑發淩亂, 衣服上都是沙礫, 鞋子都跑破了,渾身狼狽不堪。他把身體彎成一道弓,雙手捂着臉, 一個無助又絕望的姿勢。

不是個壞蛋,小護士想,是個深情又傷過心的人。

小護士讓陸京燃簽了字,又去補辦了繳費手續。

他都很配合, 就是一路都在走神, 時不時回頭看下電梯, 惦記着手術結束沒。

小護士說:“別看了,沒那麽快的。怎麽付款, 掃碼還是現金?”

陸京燃回頭, 掃碼繳了費, “還有什麽要配合的?”

“沒了。”

陸京燃點了下頭,又問:“洗胃的病患, 蘇醒後,需要注意什麽?”

小護士愣了下,“洗胃後要禁食一段時間,恢複後可以清淡飲食,以流質或半流質的食物為主。病患喉嚨會腫脹疼痛,可以吃點含片,以此減輕症狀,平時注意休息,不要熬夜,別太勞累。”

醫院太忙,醫護都忙得像不停轉的機器。

要不是看他帥,她可能就簡單回答一句“別擔心,醫生到時候會和您交待的”。

陸京燃低聲:“謝謝。”

說完,他就着急忙慌往樓上趕。

小護士愣了下,繼續給下個病患繳費,心裏卻是有點淡淡的羨慕。

醫院生老病死,三災八難,什麽人沒見過。

欺騙、背叛、抛棄,潑天狗血的劇情,這裏屢見不鮮。

這樣的男人倒是少見。

年輕、有錢、看着脾氣壞,生人勿進,倒是出乎意料的深情。

不過真假誰知道呢。小護士轉念一想,笑了下,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動物。

陸京燃回到病房外,安靜坐着,繼續等。

他癱在椅背上,眼睛幹澀,鼻尖都是消毒藥水的味道。

冰冷,刺激,帶着一股死亡後被淨化的滞澀感。

他一直不喜歡醫院,小時候,胡雲真身體不好,經常往醫院跑。

當然,也沒人會喜歡醫院。

這裏有生有死,腳步從不停歇。

陸京燃童年不少的回憶,都是在醫院發生的,尤其是父母之間的争吵。胡雲真有抑郁症,同時伴有雙相情感障礙,脾氣算不上好。

陸明峰忙得馬不停蹄,一開始也許有愛,久病床前無孝子,在長年争吵中,那些愛也被磨滅得所剩無幾了。

于是沖突爆發更劇烈,兩人日子過得兩敗俱傷。

這場戰火,常常會波及到無辜的陸京燃。

他媽媽總會告訴他:“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和你爸離婚了,還在這受這樣的苦。”

他能理解她的痛苦,但也沒人問問他的意見。

如果有得選擇,他寧願不出生,來世間背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朋友相繼趕來。

陳念薇跑得呼呼喘氣,身後還跟着尹星宇和魏明知,她急聲問:“她怎麽樣?”

“還在搶救。”

他的聲音低啞幹澀。

陳念薇身子一軟,整個人差點栽倒在地,好在尹星宇眼疾手快,攙住了她。

陳念薇紅着眼,趴在他肩上,低聲抽泣。

無形催化了空氣中的悲傷。

陸京燃眼神像死過一回,“那通電話,我該好好聽她說的。”

陳念薇抽了幾口氣,用幾乎廢掉的喉嚨逼出話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人還在裏面躺着。”

陸京燃喉嚨一梗,臉龐的肌肉抽搐一下,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她不會怪你的。”陳念薇不見往日對他的害怕,語氣雖然平靜,卻擋不住洶湧的怨怼,“我也能理解你,那種時刻想劃清界限也很正常,但情感上,我沒辦法原諒你,你明知道她的為人……”

醫院人潮如織,聚散分離,一出好戲。

她繼續說:“除了我,她就是逼死自己,也從不指望別人會伸手去救她。陸京燃,你知道嗎?她在那個絕望的晚上,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撥通你的電話。”

陸京燃狼狽地低頭,喉結起伏,說不出話來。

那天晚上,她說她很怕。

但他拒絕去接她。

陳念薇哭着說:“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的,你明明有機會拉她一把,你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她遭遇了什麽。”

陸京燃敏銳地抓住關鍵,猛地擡起頭,“遭遇了什麽?”

他的目光鋒利,像要吃人,嘴角也僵硬地繃着,強硬壓下滿腔的焦灼。

陳念薇才發現差點說漏嘴了,錯開目光,不敢看他。

陸京燃喉結滾了滾,神情凝固,“她那晚怎麽了?把話說清楚。”

陳念薇咬了咬唇,輕聲說:“我沒資格告訴你,等她起來,得看她願不願意和你說。”

陸京燃覺得不對勁,緊皺着眉,嘴巴張了張,還想說話。

被魏明知按了下去,“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你先處理下你自己。”

他們通宵達旦地找,滴水未沾。

尤其陸京燃,本來前幾天都沒合過眼吃過飯,現在遭受這打擊,鐵人也受不了這麽造。

魏明知向來心細,剛才趁着有空,去外面便利店買了些洗漱用品和吃的。

他把東西都分了,又拿出水和三明治,遞他跟前,“先吃點。”

陸京燃沒胃口,低着頭沒接。

魏明知拍了下他的肩膀,勸道:“聽我的。別等雪煙醒來,要人照顧時,你自己就撅過去了。”

他甚至還拆了包裝,陸京燃看了他一眼,只能接過,還沒來得及吃,警察到了。

他們是來确認雪煙情況的,陸京燃又是報警人,還需要配合做筆錄。

考慮到特殊情況,他們讓陸京燃可以晚點再去做。

中途,老民警去了趟廁所,楊文書打量了他一會,沒忍住問:“你是裏面那姑娘對象?”

陸京燃沉默幾秒:“嗯。”

楊文書将他拉到個沒人的角落,拍了下他的肩膀,低聲道:“哥們,雖然這話不該我來說,但我還是有必要和你提個醒,你還在讀書,年紀是小,但決定和人姑娘談對象,就該好好保護人家,上回她就大受打擊了,你不好好安慰,怎麽還讓她跑去自殺了?”

“……”陸京燃察覺到這就是陳念薇隐瞞的事,不動聲色地說:“那次之後,她太傷心了,吃不好睡不好,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

“那換誰能接受啊!看那家人态度,我都氣死了。”楊文書越說越氣,臉也冷了下來,“那家人不就仗着和你對象是親戚關系,才敢那樣胡編亂造,那副嘴臉真是讓人惡心得作嘔。”

陸京燃何其聰明。

他的手瘋狂地抖了起來:“是不是裴池那一家人?”

“對啊,你也認識那男的?”楊文書沒發現不對勁,繼續說:“居然想性/侵自己表妹,就算沒有血緣關系,這也太不是人了。要不是沒關鍵證據,我都想直接把他送進局子蹲幾年,好好改造。”

陸京燃腦子“嗡”的一聲:“你說什麽?”

楊文迅速反應過來,腸子這會都悔青了。

“你不知道這事?我靠,完了,我不能亂透露案情信息給別人的!”

陸京燃面色鐵青,揪住他的領子,雙目赤紅,“昨晚發生的事嗎?”

楊文書本來不想再說,但底都漏光了,又看見他的眼神,只好硬着頭皮說:“不是!是周四晚上的事,她半夜報案,過來做筆錄,邊說邊哭,慘得不得了。這次又自殺,好在人救回來了,我看不過眼,才想提醒你幾句,誰知……”

楊文書沒說完,嘆了口氣,甩掉他的手,轉身走了。

陸京燃站着不動。

周六晚上打的電話,她自己待了兩天,撐不住了才向他求救的,她一定很害怕,才會求着他去接她。

但是他呢?

他做了什麽?

他選擇了置之不理。

這一瞬間。

陸京燃覺得天旋地轉,理智全然崩塌了。

雪煙還是沒醒來。

她服用的安眠藥劑量太大,求生意識也不強,手術進行了很久。

結束時,她還在陷入昏迷,還沒有脫離危險,被直接推進重症病房。

一群人守在外頭,一言不發。

直到辛子悅趕來時,雪煙還是沒醒,他們各個都一晚上沒合眼,身心備受刺激,熬得不成人形。

辛子悅看不過眼,讓他們都先回去休息,她來守着。

其他人好說歹說,總算是願意走了,只有陸京燃堅持,守在門外一動不動。

辛子悅也沒辦法,随他去了。

“怎麽沒第一時間通知我?”她問。

“有什麽好說的。”陸京燃無力抹了把臉,“多一個人徒增傷心罷了。”

辛子悅看了眼病房,眼眶一紅,“她終究,還是選了這條路。”

陸京燃神色頹廢,緩慢眨了下眼,胸膛堵成一團,他依舊沒有出聲。

“阿燃,我和你說過,如果不夠堅定,這樣的女孩,你碰不得的。我現在還是這個想法,你們之間,家庭、思維、對待世界的态度,都太不一樣了。”

辛子悅神色蒼白,聲音虛飄飄的,不落實地,“你這麽自我,雪煙又太敏感脆弱,兩個輪廓完全相反的人,怎麽長久地在一起?以前我真的擔心啊,我怕以後你們會互相折磨。”

陸京燃喉嚨幹澀,“想勸我?”

“不是。”辛子悅搖頭,“身為你的好友,理性上,我知道你們切斷聯系,也許以後對彼此都好。”

“……”

她微頓,低聲說:“但我是女生啊,看着雪煙這樣,我太心疼了。從她的角度出發,我又希望有人能好好愛着她,所以我也很矛盾。不管怎麽選,我好怕你們,最後都不幸福。”

手心手背都是肉。

固然她和陸京燃是多年好友,但雪煙實在是個太特別的姑娘。

優秀、善良、過盡千帆後,對這個世界,也還是溫柔包容。

誰忍心她再受世間的苦。

陸京燃扯了下唇角,忽然說:“一物降一物,聽過沒?”

辛子悅微愣:“什麽?”

“你說的那些,我很早就考慮過了。”陸京燃煙眼神漆黑,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病床躺着的雪煙,“從世俗的角度來看,我們确實不太合适,我知道,你怕我重蹈父母的覆轍。”

他諷刺一笑:“我媽最後瘋成什麽樣,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我覺得,不是她的錯。我媽一輩子,都被兩個男人拖累,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我爸借她平步青雲,我更不用說了,從胚胎時就在索取了,歸根結底,我和陸明峰不過是趴在她背上的吸血蟲。”

“……”

“可她已經盡她所能,做到最好了。”陸京燃低頭,眸光沉沉,低聲說:“也因為這樣的家庭,我覺得活着無聊透了,感情更是可笑的産物。我曾經認為,這輩子我都不會喜歡上別人,但雪煙出現了,你可能不懂這種感覺,就像貧瘠多年的土地忽然有神廟升起,于是有了信仰。”

活着也有了盼頭。

“她是個讓我越過荊棘,鮮血淋漓,還願意擁抱的人。如果她喜歡我……”陸京燃笑了下,語氣溫和,言有盡而意無窮,“那太好了,以後這條命就是她的了。”

他将成為她手中的劍,斬一切黑暗與來敵。

辛子悅看向他,眼神怔然,“你想清楚了?”

陸京燃:“當然。”

辛子悅深吐一口氣:“行,我信你。”

她了解陸京燃的為人,話說出口,刀山火海也會堅守不渝,不過她還是感嘆:“也許,雪煙這麽脆弱敏感,正需要你這樣的強大。”

陸京燃喉結微滑,無力地扯了下唇角,“其實你錯了。”

“什麽?”

“她就是太堅強,才能走到現在這一步。”陸京燃目光在雪煙身上分毫不移,眼神溫柔,“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辛子悅瞪圓雙眼,對他重新有了認識,“還真是一物降一物,鬼能想到,你能變得這麽徹底。”

陸京燃低下頭,眼神又沉又寂靜,半晌,他忽然出聲:“子悅,多看看身邊人吧。”

他的聲音疲倦,卻還是難得提醒道:“這世上不會有誰,永遠站在原地等你的。”

辛子悅怔住。

……

陸京燃昨晚也沒吃,三明治沒什麽營養。

辛子悅看不過他這麽糟蹋自己,下樓買早餐去了。

一拐角,看見了個熟悉的人。

少年靠在牆上,肩膀松散,站在光影下。

長腿微曲,神情疲倦,下颚弧線鋒利削勁,眉眼溫柔多情。

個子很高,穿件白色T恤,渾身骨骼漂亮,穿什麽都好看。

窗開着,無聲,有風湧過。

吹得他白色衣衫飄蓬,像一群鴿子展翅齊飛。

他手上拎着個袋子,正擡着頭,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出神,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眼底是一片洪荒的漆黑。

這英俊憂郁的模樣,不知惹得多少路過的少女芳心暗動。

辛子悅驚訝,走了過去,“怎麽還沒回去?”

“買早餐去了。”魏明知笑了下,揚了下手中的袋子,“你還沒吃,對吧?”

“嗯。”她說:“剛要給阿燃買吃的,不然再這樣,他自己也得折在那。”

“我買了。你等會一起給他。”魏明知沖她招手,指節分明,動作更是潇灑,“過來陪我吃點。”

他們去了外頭,找了個石頭桌椅坐下。

魏明知買了不少東西,豆漿、油條、叉燒包、茶葉蛋,全都是她愛吃的。

他把陸京燃那份分開,又把吃的一股腦推她面前,像要喂饕餮一樣。

這是他們習以為常的相處。

辛子悅按住他的手,“行了,我吃不完這麽多。”

魏明知笑了下,眼底卻有倦意,“吃多少,算多少。”

辛子悅皺眉:“臉色這麽差,你快些回去吧。”

“總不能早餐都沒吃就趕我走吧?”魏明知伸長手,彈了下她腦殼,“怪沒良心。”

辛子悅閉上了嘴。

她覺得魏明知今天很不一樣。

盡管他隐藏得很好,但她還是能感覺到他平靜外表下的暗潮洶湧,暴烈,危險,不容置疑。

他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溫柔、有風度、游刃有餘。

像老狐貍一樣狡猾。

辛子悅心裏清楚,如果身為敵人,憑她那點小聰明,她是完全鬥不過他的。

辛子悅斜瞥她一眼,想了下,試探性地問:“為阿燃和雪煙的事擔心?”

“是,也不是。”

他說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不太好揣摩。

辛子悅倒是沒有追問。

兩人很快吃完早餐,面對面安靜坐着。

辛子悅煙瘾犯了,點了根吞吐起來。

她生得極美,輪廓鮮明的臉。

脂粉不施,也似帶妝。

櫻桃的腮頰,烏濕眉毛,蛛絲般的卷發在風中飄揚,水溶溶的黑眼睛永遠透着三分似笑非笑。

她來得急,随意套件緞絲吊帶裙,陽光下似紫,透藍,像花叢生出的煙。

裙下的靈魂,每一寸都是活的。

魏明知看了她一會,不經意問:“上回你帶來的小男孩,怎麽樣了?”

辛子悅皺眉:“哪個?”

魏明知哂笑:“半個月前,你說很清純那個。”

辛子悅這才想起來,挑了下細眉,笑他:“人家和你一樣大,叫什麽小男孩。”

魏明知也笑了,嘴卻不留情,“看着毛都沒長齊。”

他說得倒也沒錯。

那男孩粘人得很,家裏條件好,又任性不成熟,惹得她煩不勝煩,最後拉黑處理了。

但她吧,就是看不慣他藏不住的鋒芒,經常想挫挫他的銳氣。

畢竟他現在比她高那麽多,即使穿了高跟鞋,也還得仰視他,再找不回小時候的場子了。

明明她以前才是他老大來着。

辛子悅慣性回怼道:“你毛也不見得齊到哪去。”

語氣竟然理所當然。

魏明知動作一頓,猛地擡眼釘住她。

辛子悅擡眼:“怎麽了?”

魏明從兜裏摸出個煙盒,來回把玩着,勾了勾唇角,然後說:“大小姐,你沒試過怎麽知道?”

辛子悅心髒猛地停了半拍。

她沒想到他講話這麽直白,這麽不收斂,很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她又疑心是自己多想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辛子悅指尖輕彈,煙灰抖落,一點紅光在風中漲大,“在我這刷泡妞段位呢?”

她笑得沒心沒肺,魏明知面無表情,倒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指節修長分明,手背青筋隆結清晰。

他忽然起身,走了過來,步伐很慢,動作潇灑又風流。

辛子悅莫名其妙:“你幹嗎呢?”

他叼着煙,在她面前蹲下,笑了下,“借火。”

辛子悅習以為常,剛要從唇邊拿下煙,下一秒,他鉗住她的下巴,猛地往下扣,緊實的手臂肌肉因用力而顯形。

距離在一瞬拉近。

他們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吞吐都是彼此的溫度,男人身上暴烈的熱氣和荷爾蒙一陣陣烘着她,根本逃無可逃。

辛子悅瞬間僵住。

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眼睛又黑又亮,唇抿着煙,慢慢靠近她,煙灰飄蕩間抖落兩抹紅色火光,浮在倒逆的風裏。

男人深吸一口,微微眯起眼睛,唇間溢出一溜白煙。

辛子悅總覺得這動作很眼熟。

來不及細想,男人出聲,聲音是煙草浸過的沙啞。

“我認真的,和我試試。”

辛子悅有一瞬的震驚。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不冷不熱地反問:“我們不是兄弟嗎?”

這女人何其薄情,妄圖用“兄弟”的名分來提醒他們之間的不可能,魏明知不會讓她得逞的。

他攥緊她的下巴,低頭呼出口煙,張牙舞爪地撲過她的紅唇。

他的眼神溫柔而多情,“你管這叫兄弟?”

辛子悅冷靜道:“不然呢?”

他望進她眼裏,那雙眼睛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用指腹抹了下她的紅唇,嗓音帶笑道:“關羽和張飛可不這樣。”

他指的是借火的事,語氣拖腔帶調,又暧昧,仿佛硬生生變了味道。

在他熱切的注視下,辛子悅渾身都燥,鼻尖莫名冒了汗,她有些煩躁,“你別在這和我咬文嚼字。”

但她不知道,在男人眼裏,她臉頰生暈,眼波也飄蕩,十足十地勾人。

魏明知眼神轉深,深邃一樣的眼睛像是要吞掉她。

“從來不見你和阿燃星宇借火。”他偏頭,卷起她的黑發,在指間繞啊繞,眼神無辜,“怎麽?他們不算你的兄弟?”

辛子悅繃不住了,猛地扔開煙,目光盡是嘲諷,“少得瑟,下次我就找他們借火。”

說完,她推開他,拎着早餐袋走了。

隔着距離,她也逃不開他的存在。

她能感覺到,那道熱烈的視線分毫不移,他還在身後看着她,熾熱又極具壓迫感。

想到這,辛子悅頭都大了。

媽的。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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