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章

? 季思凡,女,二十六歲,剛從法國留學歸來。父母雙亡,無兄弟姐妹,精通俄、法、英、日等多國語言。

張嘯林手上折扇合起,一下一下用扇柄打在手心,臉上有着淺淺的笑意,這算是她的一種妥協吧。思凡兩個字是他起的,他文化水平不高,可見季思凡第一眼起便希望她做他的女人。他自知配不上她,既然她不食人間煙火,那他就把她往俗塵中拉,她太幹淨,他要她變得和他一樣。

張嘯林把手上的資料放到了抽屜裏,問站在桌前的阿四道:“她在四處找工作?”

日本人一直是不希望他搶季安年的,他們認為季安年于他沒有利用價值,反之,為了拉攏文顯明,日本人頻頻對張嘯林施壓。若他和文顯明因為一個女人鬥起來,兩個人都會受到日本人的牽制,日本人更是樂見其成。張嘯林在日本人面前一直裝作不在乎,沒人知道,他有多在乎。哪怕拼上全部身家也要把季安年搶過來,她是他的,她一定是他的。

季思凡不是日本人口中的季安年,她沒有嫁過人,不是文顯明的遺孀,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他張嘯林的女人。既然到了他身邊,就永遠不要想着離開了。

張嘯林從可以轉動的皮椅上起身:“給她在我身邊安排一個秘書的職位,她不是會說日本話嗎?有些不重要的文件讓她翻譯翻譯。”

阿四應了一聲,剛想離開被張嘯林叫住:“她回來這件事,先別讓張公館和日本人那邊知道,瞞一時是一時。”

日本軍司令官松井石根已經同他達成友好協議,日本人需要他布置門徒脅迫各行各業與日本人“共存共榮”,大肆鎮壓抗日活動;他需要借助日本人的手發展自己在上海的勢力,清除掉自己看不順眼的那些癟三。現在日本人用得到他,他大可以明目張膽的把季思凡搶了來,可他現在還不想讓日本人疑心,不想和日本人鬧得太僵。上海的日本人內部也有兩股勢力,松井是支持他的,齋藤是支持文顯明的,可現在這節骨眼上,誰拿季思凡跟他做文章對他都沒有好處。

阿四辦事利落,第二天季思凡便來了他這裏報道。

“你來了。”他見她在跟前,覺得自己就像做夢似的。她終于成了他的季思凡,他努力按下心中的激動,卻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不知道再說點什麽。

季思凡依舊沒給他好臉色:“三爺可是在上海灘各行各業打了招呼,說我被您這維持會定下了。除了這裏,我還能上哪去?”

張嘯林見季思凡這副神色慣了,也不惱她,若她突然對自己笑臉相迎,那他才覺得其中有詐。他伸手指着屋裏才添的一張桌子道:“以後你就在那裏辦公。”

她坐在那,不用她做什麽事情,只要讓他看到她在那,他就覺得足夠了。他張嘯林的女人,自然是要他來養。她不會白拿他的錢,那麽他就讓她在這裏上班,他付她工資。

季思凡沒說什麽,即便她板着臉,也是風姿綽約。

屋內有些悶,剛剛過完了夏天,天氣也沒徹底涼快起來。張嘯林的辦公室裏關門堵窗的,熱氣騰騰的上來了。季思凡走到窗前,想要開窗透透氣,剛拔下插銷,身後有人猛地把她的手一按,把插銷重新插了回去。季思凡的身體被人突兀一拽,摔到了地上。

張嘯林沖季思凡舉起手,一陣風過終究沒有打下去,化作了拳頭重重捶在季思凡身旁的水泥地面。季思凡被這一下裝得渾身酸澀,也不知他是抽了什麽風,身體又被他半壓着,起不來。張嘯林盯着她看了半晌,起身去開了屋裏的電扇,風呼呼的把桌子上的文件吹得到處都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季思凡剎那間明白過來,張嘯林竟然小心至斯!也對,他仇家太多,想讓他死的人不計其數,其中也包括她。她不管誰能殺他,只要能殺了她,就足夠了。別人殺不了他,那麽她就自己動手。他最不謹慎的,就是把她放在他的身邊。

張嘯林見季思凡還坐在地上,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去。她身上的旗袍本是到腳踝的長度,下叉開的大,又是這個姿勢,直接露出了半截小腿。季思凡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交給了他。張嘯林在她起身的同時又加了力,季思凡一下子貼到他的身上,張嘯林把她推到辦公桌旁,讓她的腰部頂着桌子,俯下身子吻下去。

季思凡掙紮不開,便不動了,任他肆虐着。張嘯林見她乖了,伸手撫在她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以後聽話,恩?”

季思凡沒有說話,臉撇去了一邊。張嘯林不依,逼她把頭轉了過來:“你聽話,我會疼你。”

她可以有她的大小姐脾氣,季先生不在了,文顯明不在了,他張嘯林還在。他在上海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可以讓她繼續穿金戴銀,他可以為她去摘星星,只要她是他的,她乖乖聽話,聽他的話。

“搬去張公館,思凡。”他希望一天每時每刻都能見到她,他為了得到她悉心籌劃這麽久,如今心願達成,他反倒有一種不真實感。他希望她永遠在他視線可及的地方,怕她有一天會消失。

季思凡躺在他的臂彎裏,剛才被他弄得全身酸軟,索性靠在了他的身上,臉上神情卻是淡漠的讓張嘯林心悸:“和你的三位太太住在一起?”

張嘯林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又是頗讨女人緣的上海大亨,有自己的發起,有自己的姨太,有自己的相好,有自己的逢場作戲,有自己的兒女承歡。張嘯林被季思凡用話一堵,心中生氣,擡起季思凡的下巴,逼她看着他。

若她真的要求,他會讓她進張家的門,他甚至可以給她張太太的名分。可是她不屑,他知道,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讓她這種冰清玉潔的人覺得肮髒!她算什麽冰清玉潔,她既然回來了,早晚有一天會上他張嘯林的床!文顯明當時半推半就的女人也有,她要的不過是文顯明人前人後只她一個的文太太的稱謂。只要她想,文顯明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避諱着她,不管有沒有外人文顯明照顧她照顧的貼心而又舉止自然。沒有女人敢自稱是文顯明的女人,只她季安年,是文顯明唯一的太太。

他自問,自己做不到文顯明那樣。而且,就算他現在是上海灘的霸主,她還是瞧不起他,他能感覺出來。她看不上他的家世,他生在偏僻農村,因殺了人才來上海闖蕩,赤手空拳打的天下。她的父親季先生也是,可季先生有生意頭腦,又有貴人相助,不多久便可以把自己搖身一變變成上等人。而他,就算想把自己洗白,也洗不幹淨了。

她看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狼狽,外人害怕的青幫三爺在她面前現了原形。她是上等人,他雖然身處上層圈子,也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幾斤幾兩。他見了她自卑,那自卑的感覺,像一顆小石子在水裏攪和着,難受得緊,偏又怕她嘲笑,不能讓她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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