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章

? 兩個人正說着話,日本人便來了。張嘯林帶着季思凡起身,把松井石根和齋藤一郎介紹給她。松井和齋藤的中國話會一些,但是外國人說中國話總有一股別扭的味道在裏面。季思凡用日語打了招呼,松井石根倒是意料之中的神色,齋藤的眼神有了一些驚訝。

之後是要向兩個日本人介紹家眷的,季思凡站在張嘯林後面,冷眼看着婁麗琴臉上的皺紋飛揚,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張秀英顯得有些拘謹,平日能說會道的一張嘴只剩下一聲聲的“太君好”。

俞碧兒挽着一個謝頂發福的男人上前來打招呼,那個男人正是張嘯林的親家俞葉封。話題瞬間就成了男人們的,俞葉封、吳靜觀他們和日本人一起坐在了張嘯林季思凡的一桌上面。桌子還留了一個空位,不知是留給誰的。季思凡一邊吃着蟹卷,一邊沉默的聽着他們說起籌備浙江省僞政府的事情。

過了一會,一個身着日本軍裝的男人闊步走了進來,身材短小精悍,留着日本士兵最流行的八撇胡須,眼神銳利。張嘯林領着衆人起身,在季思凡耳邊道:“這是日本的土肥原将軍。”

季思凡此前聽過土肥原賢二“土匪原”的綽號,土肥原是在中國政壇一向活躍的日本特務頭子。他幫張作霖直奉戰争取得勝利,也是他下令在火車上将張作霖炸死。後來張學良掌握東北,又宣布易幟,土肥原就打起了成立滿洲國的主意。把小皇帝接到東北之後,采用輿論攻勢,欺騙了大批不明所以的群衆。其人之陰險毒辣,不能小觑。

土肥原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到場,衆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到了落座之時,土肥原的眼睛別有深意的看向張嘯林:“張先生,這是你的四姨太?”

土肥原話一出口,整個場上都無聲了。戲臺上的戲子聲音柔柔弱弱的唱着一段《鳳還巢》:“母親不可心太偏,女兒言來聽根源。

自古常言道得好,女兒清白最為先。

人生不知顧臉面,活在世上也枉然。

強盜興兵來作亂,不過是為物與金錢。

倘若財物遂了願,也未必一定害人結仇冤。

倘若女兒不遭難,爹娘回來得團圓。

倘若是女兒遭了難,爹爹他定要問一番。

如今稱了兒心願,落一個清白的身兒我也含笑九泉。

明知陷阱需防範,軍前尋父說根源……”

一時間衆人有些尴尬,松井石根哈哈笑道:“誰不知道,季小姐是嘯林兄的紅顏知己。”

土肥原懂得見好就收,也沒有把話題往季思凡身上去引,看着張嘯林笑道:“張先生,今天我過來,是有一個好消息帶給你。”

土肥原的好消息無非就是張嘯林即将出任僞浙江省省長。這是季思凡意料之中的事情,前些日子張嘯林忙碌的很,就是為了籌備這個僞浙江省政府。張嘯林勞苦功高,地區影響力又大,省長除了他還能是誰?

土肥原把好消息一宣布,在場的人立馬紛紛向張嘯林道喜。張嘯林拍了三下掌,一個服務生推着小推車走了過來,小推車上面放着一個奶油蛋糕。

季思凡看向張嘯林,張嘯林笑容滿面,低聲問她:“喜不喜歡?”

“今天是季小姐的生日?”松井石根問。

季思凡笑得有些尴尬,此情此景,她倒真的不知道該答些什麽。

“因為事先不知道,所以沒有準備禮物,真是抱歉。”松井石根說,“我收藏了一件很好看的和服,改天派人來送給季小姐。”

“那我替思凡謝謝松井太君了。”張嘯林摟住季思凡的肩膀道。

季思凡在張嘯林的注視下許了願,切了蛋糕,大家一人分了一塊。那邊桌子上的張家女眷個個臉色并不好看,婁麗琴走來說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桌子上的蛋糕一點都沒有吃。

因為有了日本人的參與,接下來的蟹宴便沒有太大的意思了。土肥原是繃着一張臉過來的,在飯桌上露出的微笑也總是吝啬的很。張嘯林特意為日本人準備了清酒,酒過三巡,人們逐漸散了。土肥原喝大了,一邊哭一邊敲着瓷碗唱着一首日本民歌。張嘯林皺眉,季思凡在桌子下面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是日本非常著名的一首歌曲叫做櫻花。櫻花是日本的國花,日本人非常喜愛的花朵。因為花期太短,所以欣賞着櫻花一邊開放一邊凋落是有多美麗的事情。這首歌歌詞的意思就是,三月時節,漫山遍野的櫻花,我們一起賞花吧。

土肥原一邊喝着清酒一邊旁若無人的在唱歌,許多日本士兵沒有忍住和他一起輕輕的唱着,氣氛越來越傷感低沉。張嘯林讨厭極了,讓俞葉封繼續看場,自己帶着季思凡先走了。

季思凡的小樓客廳茶幾上擺着幾盤糕點,季思凡伸手拿了一塊蟹黃酥喂給張嘯林:“怎麽,你當了省長,還不開心?”

“他娘的今天土肥原是故意在找老子晦氣!”張嘯林道。

季思凡和張嘯林方才并沒有吃多少東西,阿四很有眼色的讓廚房每樣都送了一點過來。數量雖然少,但是樣式多,擺了滿滿一桌子。季思凡走到餐桌前坐下,小口小口的吃東西。

張嘯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生了一會悶氣,走到季思凡身邊拉開了椅子自己坐下,接過小歌遞來的碗自己動了筷子,突然擡頭問道:“你是小歌?”

“是。”小歌受到驚吓一番,低眉順眼的,聲音輕輕小小的回答。

張嘯林沒有太為難她,只是點了點頭看着季思凡道:“眉眼之間還有一點點的像你。”

“在三爺眼裏,是不是哪個女人都有一點點的像我?”季思凡問。

張嘯林笑了:“每一個漂亮的女人,都有一點點的像你。”

“但凡是像我的女人,三爺都喜歡?”季思凡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背對着張嘯林。

“是誰又在你耳邊亂嚼舌根子了?”張嘯林皺眉,從身後抱住季思凡。“你這脾氣怎麽一陣一陣的,剛剛還好好的。”

“聽說三爺之前有一個女人,挺寵愛的,日本人也喜歡,就給日本人了。”季思凡說。

“思凡,誰問我要你,我都不會給,天王老子也不給。”張嘯林說。

“我不想見日本人。”季思凡搖頭。土肥原不是沒有分寸的人,自己白白辜負了他的一番暗示。

“日本人有什麽可怕?一個鼻子兩只眼。”張嘯林道,見到季思凡不開心,哄着她說。“好,你說不見,就不見,我也不喜歡你們多接觸。”

季思凡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小歌,說道:“小歌的親事,快定下了吧。”

“我看阿部這小子不太上心似的。”張嘯林道,“前幾天還跟我說,王有桢有個瘸腿妹妹,王有桢死了之後沒了依靠,希望把她接到自己家裏去,和他娘做着伴,權當給自己認個妹妹——你說,這小子他媽的也不知道避嫌!”

“跟你說這個事,就是怕你多心吧。”季思凡說,“這麽看來,阿部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小歌也不算是所托非人。”

“你怎麽一提到他,就滿口的好話。”張嘯林哼了一聲。

“他人不錯,你還非得讓我說什麽不好的?”季思凡問。

“我還沒好好審審你,我不在山上的那天,你們兩個是怎麽過的。”張嘯林一邊說着話一邊攔腰抱起季思凡。

“我們兩個還能怎麽過,”季思凡感覺出了不對勁,“哎,張嘯林,你把我放下來……”

小歌聽着張嘯林抱着季思凡上樓的聲音,擦桌子的動作一下一下放的慢了。春兒從廚房出來,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看樣子你大喜的日子不遠了。唉,有的人就是命好,哪像我,想要找個依靠,遇見的男人卻沒有一個靠譜的!”

劉媽跟在春兒後面從廚房出來的,一壁用圍裙擦了擦手一壁道:“說實話,小歌,你就沒問問他,那個妹妹是怎麽回事?聽說王有桢在的時候,是想要和阿部結親家的。”

“沒問,”小歌低着頭搖了搖,聲音還是細細的。“問這些做什麽呢?他要是真心想娶我,是不會虧待我的。”

在桌子上抹着桌子的手停下,小歌擡頭,眼睛亮亮的:“他說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