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生死線,整個人都是奄奄一息的。
“你來做什麽?來看我是不是快死了嗎?”王曼文完全不意外林初夏的出現。
現在的她跟之前完全不同,死亡的臨近讓她撕掉了那層優雅知性的僞裝,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林初夏沖着王曼文展示那部手機。
24.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哪怕是看了手機備忘錄裏的全部計劃,林初夏也還是不相信,她不相信王曼文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籌劃這一切,她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藥裏省出足夠分量的安眠藥,并且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覺到。她精确計算着安眠藥的投放劑量跟投放時間,以及自己缺氧後的死亡時間。
她那麽冷靜細致,只為了計劃自己的死亡,然後栽贓嫁禍到自己頭上?
“我還在想我的手機去哪兒了,原來是被你偷走了。”王曼文滿不在乎地看着林初夏,“看來你都知道了,冒雨過來是想聽我親口承認是嗎?好啊,我承認,我确實是故意陷害你的,怎麽樣?滿意了嗎?”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及時醒過來,你可能就真的死了!”林初夏幾乎是怒不可遏的。她驚訝于自己的憤怒,這為江蓠所抱持的憤怒,“江蓠那麽想讓你活下去,你卻用你的這條命來陷害我,這值得嗎?”
王曼文輕笑了一聲,“你問我值得嗎?當然不值!你這條爛命怎麽配跟我相提并論!可是你問我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她突然竭斯底裏地沖着林初夏大喊,“你這個蠢貨是不是忘了,我本來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我本來就要死了!”
林初夏愣在了那裏,她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她忘記了王曼文已經沒了生的可能,那麽在墜入地獄的時候,拉到自己的墊背又有何不可呢?
“我跟江蓠,我們本來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對,可是我病了……沒關系啊,我積極配合治療,我想着自己總會康複的!可結果呢,根本沒有用,只有骨髓移植才能救我的命!他為了找到合适的配型,不得已娶了你這個賤貨……那場婚禮應該是屬于我的,屬于我一個人的,你知道嗎?
王曼文掙紮着想從床上站起來,卻她太虛弱了,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起身,她絕望地捶打着自己的雙腿,“你肯定不知道,我當時在臺上的時候,只想用刀子一下一下劃爛你的臉,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林初夏從來不知道王曼文如此痛恨着她,巨大的負罪感幾乎要把她壓垮了,“我會離開的,等……”
等到什麽時候,等到父親死了?那個神秘人沒辦法威脅她了?
林初夏不知道,她根本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
“離開?你舍得嗎?我知道你喜歡江蓠,你的眼神騙不了我。”王曼文看向林初夏,她的神情充滿了嫉妒跟豔羨,“而且你居然有本事勾引江蓠跟你上床!你知不知道江蓠從來都沒有碰過我,我們之前說好要把最美好的感受留到婚禮……後來我的身體就垮了,他怕我受不了……”
王曼文的眼神變得恍惚中,“你知道嗎?我應該是江蓠唯一的愛,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形容憔悴,不成人樣的時候……所以我想,如果讓你殺了我,那他會記得我一輩子,我就是他心裏永恒的朱砂痣,一輩子都挂念在心頭,而你就永遠是那個鸠占鵲巢的賤貨!”
“可現在全完了,你已經告訴江蓠了吧,把一切都告訴他了吧,”王曼文絕望地哭嚎着,“他已經知道我是個心計歹毒的女人,他肯定已經不再愛我……”
“我沒有告訴他,”林初夏輕聲說,“我也沒有準備告訴他。”
林初夏走上前,把手機放在王曼文的眼前,“你願意的話,可以自己告訴他。而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撿了你的手機,現在來還給你而已。”
王曼文搶過那部手機毫不猶豫地砸向林初夏,林初夏狼狽地閃躲到一邊,手機直接砸在牆上,落在地上碎成幾片,“林初夏,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我不需要!”
一場更加撕心裂肺的咳嗽俘虜了王曼文,她縮成一團,咳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她身邊的護工緊張地婆娑着她的後背,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大小姐,您沒事兒吧,您別吓我啊!”
一絲血絲順着王曼文的嘴角流了出來,緊接着她張開嘴,一大口血被嘔了出來,暗紅色的血夾雜着血塊染紅了雪白的床鋪,觸目驚心。
林初夏想要沖上去按響呼叫鈴,卻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拉住了手腕,“林初夏,你真的好手段啊!”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因為空調的冷風還是因為江蓠極壓抑的聲音,“一而再再而三,不逼死曼文,你就絕不打算收手是嗎?”
25.碰你一下,我都怕弄髒了我的手!
“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算賬,”江蓠輕擁着王曼文,憐惜地擦拭着她下巴上的血,頭也不擡地命令道,“到病房外面等着我,不許離開。等曼文情況穩定了,我再跟你一筆一筆地慢慢算。”
“算了,江蓠……這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初夏沒……沒有做錯什麽。”王曼文假惺惺地勸道,她偷眼看着林初夏,現在沒了手機做證據,這個賤貨說的話,江蓠絕對不會相信。
更何況自己還“時機正好”地吐了這麽多血,她看了眼旁邊的護工,果然是個聰明小丫頭,趁着自己咳嗽的時候把一小袋血漿塞進她的嘴裏,效果果然不俗。
“沒做什麽,你就成了這個樣子;她要是做了些什麽,我還能見到你嗎?”她的勸說果然讓江蓠更加怒不可遏,他看着依舊站在那裏的林初夏,拔高了聲音,“你還在那裏站着做什麽,馬上出去!”
林初夏被趕過來的江蓠手下粗魯地拉出門,病房門在她眼前被摔上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王曼文沾滿鮮血的臉上挂着得勝的笑意。
她覺得自己贏了,她毀掉了那部手機,這樣江蓠就不會知道她的所作所為,她又成了江蓠心目中完美無瑕的那道白月光。
林初夏意外地發現自己并沒有那麽在意,她甚至理解王曼文的做法,想要讓心愛的人永遠記住自己、永遠愛着自己,又有什麽錯呢?
至于利用一下本來就背負着無窮罪孽的自己,就更是無傷大雅、不值一提的小事。
只有江蓠,林初夏覺得對不起他,他承受着本不該承受的諸多痛苦,而她根本脫不了幹系。
林初夏背靠在牆上,突然覺得有些冷了,醫院走廊的空調開得太足,她身上濕透的衣服很快就被涼風吹透了,寒意一陣一陣地朝她席卷而來。
她猛地打了個噴嚏,想要去找件幹衣服換上,可她剛準備離開,就被江蓠那個叫做阿輝的手下,拽着衣領拉回原地,“老板說了,你哪兒也不能去,只能呆在這裏。”
林初夏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可我實在是太冷了,拜托你讓我去換件衣服吧。”
阿輝斜眼看着林初夏不斷往下滴水的衣服跟冷到泛青的嘴唇,依舊無動于衷,“不行。”
“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林初夏還沒說完,對方就不耐煩地打斷了她,“你以為你是誰,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臉,你這種賤貨,碰你一下,我都怕弄髒了我的手!”
他聲音喊得極大,整條走廊裏都回蕩着他的聲音,林初夏尴尬地低着頭,再也不說什麽了。
走廊盡頭的時針轉過了大半圈,王曼文病房的人不斷地出出進進,可沒有人舍得給窩在牆角、冷到哆嗦的林初夏一個多餘的眼神。
剛才病房的那一幕早已被添油加醋地傳播來了,她現在就像是一個烈性的傳染源,沒有一個人想要靠近她。
而江蓠很久都沒有從病房裏走出來,林初夏半靠在牆壁上,又餓又困又冷,她不斷地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睡着,可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整條走廊的燈都已經熄滅了,就只有她的頭上還有一盞燈亮着。她掙紮着站起身,捶打酸軟麻木的雙腿時,突然發現自己的腳邊竟然有一盒不知道誰放在那裏的盒飯。林初夏不敢相信地彎腰拿在手裏,居然還是溫熱的。
26.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林初夏一天沒吃東西了,胃早就餓得沒了知覺,她在反複确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以後,就迫不及待地拆開飯盒,近乎貪婪地往嘴裏塞着米飯。她嚼也不嚼地大口往下吞咽着,直到大半盒都進到肚子裏,才稍稍慢了一些。
食物落到胃裏的感覺讓她滿足得想要嘆息,林初夏甚至都來不及可憐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