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笙的眼睛非常漂亮，眼型接近杏仁的形狀，但是眼尾又輕微有些勾起，她的目光也十分靈動，幾乎是把情緒寫在了眼睛裏。
裴執早就習慣了她時不時這麽言語上撩一下，反正她也只敢在嘴上說說。
他這一下不是有心的，之前拉林語笙的手腕，他都沒用力都把對方的手腕給捏紅了，所以這次他沒有直接拉對方的胳膊，而是拉了衣袖。
誰知道自己的衣服她穿上去這麽寬大，輕輕一扯就滑落了。
林語笙的這個裙子原本就是一字肩，單穿裙子的時候倒是不覺得有問題，可是當穿上外套再被這麽拉的時候，就帶了些不一樣的感覺。
小姑娘皮膚白，回頭的時候肩膀上還落了幾縷黑色的頭發，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精致的鎖骨。
暖色的路燈照在她身上，她發絲上細小的雨珠看起來像是給她披了一層薄紗，朦朦胧胧的。
裴執沒理會她的話，幾乎是片刻就收回了目光，接着往上一拉把衣服給她拽上去：“穿好。”
原本滑落半分的衣服更嚴實地被捂了上來，林語笙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接着聽到裴執沉聲說道：“脾氣不小，過來。”
他說着，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林語笙跟在他後面，跟個小尾巴似的，她不怎麽服氣說道：“你自己說不可以的，我當然要找別的方法了。”
“我朋友這邊結束了，我直接送你回去。”裴執對她說道：“在這裏等着。”
說着就去開車。
他今天開的車是黑色的，沉穩大氣，是一輛邁巴赫，低調內斂。車緩緩駛到林語笙面前，她拉開車門坐上去，問道：“這車很貴吧。”
“朋友的。”
車啓動，緩緩駛向市區。
車裏暖和，林語笙緩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對裴執說道：“我真的要給我朋友打電話，我出來他們都不知道。”
裴執這次沒有逗她，抽出手機遞給她。
林語笙飛快地按了一串號碼，結果沒人接。她想了想，又編輯一條短信發過去：“接電話！我是林語笙！”
短信發過去不到一分鐘，對方回過來了。
丁琪的聲音傳過來：“你去哪兒了？你爸都從書房出來了，怎麽不見你。還以為你丢了呢。”
“不想跟我爸吵架，就出來了。然後也不好再回去，剛好遇到一個朋友，他送我回去。你一會兒結束了，把我的包給我送回來。”
裴執聽到這話側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又收了回來。
等這通電話說完，就聽林語笙帶着笑對他說道：“我剛才打的，是我自己的電話。我現在可知道你電話號了。”
語氣狡黠，像是做什麽壞事得逞了。
裴執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回道：“嗯。”
他這聲嗯雖然音調低，但是車內安靜，落在林語笙耳邊的時候有些低沉，好似帶了絲缱绻。
林語笙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以前要裴執的手機號他都不給，她還以為裴執聽到這話後會生氣，或者會後悔借手機給她。
可是都沒有，他就像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一般，永遠都是運籌帷幄，永遠都像是在計劃內。
不慌不忙，不疾不徐。
倒是給人一種其實他也願意給手機號的錯覺。
林語笙撇撇嘴，把他的手機還了回去。
車窗外纏綿的細雨變成了大的雨滴，比之前下的大了一些，落在車窗上砸出一個個水印，又被雨刷劃到一邊，順出一道蜿蜒的痕跡。
裴執之前有送過林語笙回家，這次也是輕車熟路，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門口。
林語笙一把扯下外套搭在車座上，開了車門：“今天謝謝你了，要上去坐坐嗎？”
裴執側頭看她，昏暗的燈光下只看得清他高高的鼻梁，他左手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問林語笙：“抱你上去？”
車外雨聲嘩嘩地響着，裴執聲音低沉，這四個字清清楚楚地傳進了林語笙的耳朵裏，心跳不受控制般緩緩加快。
她本來就是習慣性地口嗨，因為料定裴執肯定不會上去。她每次見裴執沉穩克制，對着她的撩撥絲毫不為所動的時候，就很想攪亂他的平靜，也很想知道，裴執這樣的人對一個人用心的時候會是怎麽樣的。
這還是第一次見裴執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
林語笙這才發現，跟裴執比起來，自己還是嫩得很。
車門開着，有雨水落在地上濺起水花，落進車旁，落到她的裙子上，林語笙挪開眼：“不……不用了，我腳好得很，自己能走。再見。”
說完立刻下了車，裴執沒想到她今天走的這麽幹脆，他都來不及給遞把傘，林語笙已經沖進了雨幕裏。
他沒有立刻開車走人，而是降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
窗外細雨斜進車窗，空氣都是潮濕的，他把手伸出去彈了彈煙灰，擡眼看見三樓的燈亮了，這說明小姑娘到家了。
副駕駛位置上放着林語笙穿過的外套，還隐隐有絲林語笙身上淡淡的甜香。他閉上眼睛，腦海裏卻是剛才林語笙那半邊肩膀。
或許是初見林語笙的時候兩個人都年紀小，他心裏湧起一股罪惡感，總覺得是因為自己太久不接觸女人了，不然怎麽會被這個小丫頭片子撩撥到。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踩了油門。
——
林語笙直到到家都覺得臉是熱的。
明明穿的單薄，明明外面下着雨，明明雨裏跑了一通裙子都濕了，她臉上的熱度卻沒被秋雨淋去。
完了，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懵，二十一年來沒有因為哪個男人這樣臉紅心跳過，如今就因為裴執送她去一次醫院，給她披一次外套，送她回一次家，她就有了這種陌生的感覺。
這就是喜歡吧。
她正出神，然後打了個噴嚏。這才發覺濕裙子還沒換下去，剛才那陣悸動過去，溫度也降下來了。
她搓了搓胳膊，進浴室放熱水沖澡。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丁琪已經在拍門了，她打開門，丁琪興沖沖地進屋：“你奶奶生日你和你爸還能吵起來？”
“我和他就沒有對脾氣的時候，不吵才不正常。”林語笙擦着頭發，又打了個噴嚏。
丁琪站在浴室門口看她。換了副八卦的語氣：“裴家那個……對，就是你爸想讓你見的那位，提前回來了，今天也去你們家了，我遠遠地看了一眼，長得還挺好看的。”
再好看能有裴執好看？林語笙輕笑一聲：“管他是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