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度不大, 但是林語笙掙不開，明明前段時間，還是裴執哄着她, 這才過了多久，怎麽這人又兇上了。
“裴執！”
裴執聲音懶散地回她：“嗯。”
他沒松手, 腳步也依然慢悠悠的。
林語笙進包廂的時候沒關門，這會兒動靜傳出來，再加上警察也到了，包廂門口一片混亂, 有人想過去看熱鬧, 走廊裏亂糟糟的。
裴執拉着林語笙逆着人群走，倒也沒走多遠, 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好說話。
“手不疼嗎？”裴執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頭又看她的手。
疼還是有點疼的, 林語笙不是吃虧的人，那個人對她動手動腳的, 她一時火氣, 根本來不及想那麽多。但是這點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你對你那個竹馬倒是好。”裴執輕嗤一聲：“一個大男人, 要你出頭？”
“我報了警的。”林語笙把手抽回來, 想到他那個高中同學, 雙眸看着他說道：“我還得回去呢, 你話說完就讓讓路。你高中同學也被你晾着呢, 不太好。”
“在談項目，包廂裏可不止我們兩個。”裴執跟她解釋：“小姑娘，我的手到現在就拉過你一個人。”
林語笙知道自己該嚴肅一點，但是聽到這話, 腦子裏還是會想別的，嘴比腦子快多了：“你還沒過過成年人的生活呢？”
牽手都只牽過她，那其他的，豈不是更沒有了？裴執這麽血氣方剛的，她是真沒想到。
裴執還真沒有，他這個人不重欲，換言之，性冷淡。讀書的時候看一切都無趣，進部隊的時候更沒這個心思，大學時候倒是被女孩子追過，但是他覺得女孩子太麻煩，壓根沒這個心思。
偶爾倒是自己解決過需求，但是也就那樣吧。初吻都給這小丫頭了，這現在一副你不太行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你這小腦袋瓜天天想什麽呢？”裴執氣笑了。
糙直男在某些事情上是沒有求生欲的，他抱臂看着林語笙：“怎麽着，沒你有經驗，接個吻連呼吸都不會。”
那次接吻原本就是意外，林語笙故意裝的有經驗，當場就夠丢人了，現在又被提起來，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怎麽着，臉騰地一下紅了。
她氣得想回擊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麽，裴執好歹沒裝有經驗，她這是裝着有經驗，又被人給揭穿了。
好在裴執還會看人臉色，一見林語笙生氣立馬投降，他連再追人家的機會還沒得到應允呢，再惹人生氣還得了。
“我感覺錯了，你吻技特別好。”裴執閉着眼誇她，說完摸了摸她的頭：“成了，回去吧。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別自己往上沖，等警察來了再說。”
他這誇得不誠心，林語笙瞪了他一眼，扭頭往外走。
裴執等了兩分鐘，這才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走出來。
包廂裏的人正在被核實身份準備帶走做筆錄，唐翊受了輕傷，要先去醫院。
丁思跟裴執出來，看見林語笙後，她就回了包廂，沒再出來。包廂裏亂糟糟的，那個穿裙子的還在哭。
裴執過去後才發現帶隊的是熟人，對方看着年紀和裴執相仿，身材微胖，看見裴執他就笑了：“你怎麽在這兒，這還有你的事兒呢？”
裴執下巴朝林語笙一擡：“沒我的事，那我家小朋友。我剛好在附近，過來看看。”
那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眼裏有些微的驚詫：“還以為你要一直做和尚呢。”
裴執抽了支煙遞給他：“不耽誤你工作，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大過年的，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說完低頭笑了：“放心，不是什麽大事。那小姑娘是報警的人，做完筆錄就放她出來。一根毫毛都不少。”
這件事說大不大，林語笙确實做了筆錄就出來了，裴執一直在外面等着，原本打算送她回家，但是她不放心唐翊，非要去醫院看看。裴執又把人送醫院。
林語笙不會照顧人，找了個短期護工過來招呼唐翊，自己在旁邊啃蘋果。
一邊吃一邊刷手機，這才知道穿裙子那個叫鄭若，十八線小演員，混娛樂圈的。唐翊心情不太好，躺在床上看她吃蘋果。
“這就你那女朋友啊？”林語笙說着，舉起手機晃了晃：“被人拍到，上熱搜了。”
言外之意，你這是不是得幫忙撤個熱搜什麽的。她不會幹涉唐翊的決定，話說到了就行。就連今天晚上這事，她都沒興趣打聽。
“可能她正需要吧。”唐翊沒多說，把話又繞了回來：“我不知道她會給你打電話，她給你打你就來啊，傻不傻。”
林語笙猜了個七七八八，青梅竹馬這種關系，比較容易讓人在意，別說別人，單是裴執還介意唐翊，估計鄭若也在意自己吧。
她已經盡量減少存在感了，不耽誤唐翊約會。
唐翊也不傻，他不知道鄭若是怎麽知道林語笙的，不過知道也不奇怪，他從未刻意隐瞞過林語笙的存在。只等着以後時機成熟，再介紹她們認識，現在看來不必了。
“我這不是帶着警察來的嗎。”林語笙又咬了一口蘋果，手一扔，抛出了一個漂亮的抛物線，隔着段距離，精準投進了垃圾桶裏。
她拿了紙擦手，一邊擦一邊說：“行了，不陪你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唐翊這傷不嚴重，也沒有傷筋動骨，住院個兩三天就差不多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還得瞞着爸媽不讓知道，編了個借口說是出差了。
丁琪知道的晚，拎着東西來看唐翊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同情，還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果然沒多久，鄭若就哭哭啼啼地到病房這裏找唐翊了。這他們兩個人的事，林語笙和丁琪不方便在場，兩個人很識趣地出來了。
丁琪倒是把事情摸清了，趁着有時間，偷偷給林語笙講：“他那個女朋友啊，手段是真的高。認識唐翊的時候，特別清高，視金錢如糞土啊。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唐翊也是傻，真以為人家是來逐夢的，不幹涉人家事業。人家急了，陪投資人喝酒呢，唐翊就在那邊吃飯，聽說，他進去的時候，那投資人的手，正在這小姑娘身上摸呢。”
“唐翊能不急嗎？當場就開打了。”丁琪提起來還很唏噓：“估計這倆人要吹了。”
林語笙垂着眼，沒說話。小人物都不容易，丁琪自小沒吃過苦，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麽不容易，她給自己打電話那個居心，都不好。
林語笙缺乏同情心，對某些人尤其缺。所以她只是安靜地聽着，沒有做出任何評價。路都是自己走的，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她們兩個回去的時候，鄭若已經走了，唐翊果然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臉色不太好。
“這麽不開心幹嘛，這不是好事嗎？”丁琪拉了椅子坐在旁邊，語重心長地勸導唐翊，說的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唐翊不厭其煩，分分鐘要暴起打人的樣子。林語笙忍住笑，在一旁陪着聽。腦海裏卻浮現出裴執的臉，接着立刻甩了甩頭，想他幹嘛。
因為有丁琪在，病房裏熱鬧極了。晚上九點多，丁琪和林語笙才一起離開。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小雪，特別細，被風吹着打着旋兒往下落。林語笙車開到樓下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裴執站在她樓下，手裏拿着不知道什麽東西。也不知道站多久了。
她打開車門下車，快步走過去：“你怎麽來了？”
裴執晃了晃手裏的東西：“你那個姓唐的朋友那件事的後續。”
原來是為了自己的事情站在這裏等這麽久，林語笙一時說不清是心疼還是愧疚，但是還是忍住了關心裴執的心情，伸手去接資料。
拿的時候碰到了裴執的手，那一直都很熱的手今天冰涼。果然裴執遞了東西就收回手，也沒像以前那樣，要給她暖手。
“你自己病才剛好，照顧人也分個度，都快十點了，以後早點回來。”裴執沒說別的，交代了這麽一句，看林語笙一臉有話不好說的樣子，輕笑一聲：“我這就走了，不進你家，不讓你為難。你趕緊回去。”
“你下次直接給我打電話。”林語笙性格也別扭，有時候心裏是想說的，但是說了又覺得自己沒出息，最後就不說了。
她沒敢再看裴執，最後撂下一句：“我這就上樓了，你也早點回去。”
裴執站在原地看她離開的背影，眼裏摻了點笑，小姑娘還是心軟。笑完神情又冷了下來，他那天，讓林語笙淋了雪，淨做混賬事兒了。
可能是吹冷風太久的緣故，裴執第二天也發燒了。他體質很好，當時在部隊也是練出來的，之前林語笙去他家裏，他沖了冷水澡都沒事，這次卻發燒了。
他安排了公司的事情，給霍星洲打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霍星洲一看他這樣就來勁兒了，忍不住說道：“你就這麽去醫院？”
裴執頭暈，懶得跟他廢話，沒搭理他。
“你女朋友還沒追到手呢，這麽好的機會不用一用？上次你送人去醫院人還不知道你怎麽送的呢。”他就沒見過這麽木的人：“你那小姑娘的那個朋友在哪個醫院來着？”
裴執隐約猜到他可能有了什麽主意，但是也沒心情跟他仔細掰扯，回了他的問題就閉眼睡了。
等給裴執挂了號，輸上液，他就出去亂晃，功夫不負有心人，晃了半個小時，終于看見林語笙了。
他故意裝作不知道，臨近了才驚道：“你怎麽在這裏？”
林語笙也意外，回他：“我朋友住院，明天就能出院了。你不舒服？”
“不是我，是裴執。”霍星洲心裏激動，臉上不顯，皺着眉說道：“裴執發燒了。”
林語笙心裏一驚：“他怎麽會發燒？”
霍星洲開始表演，憂心忡忡道：“上次你發燒的時候啊，他一着急，爬窗戶上去的，他那個手你也知道，傷還沒好呢，一爬窗又裂開了，天這麽冷。昨天晚上給你送資料，這一趟跑的，兩下加一起，就發燒了。”
說完，以退為進，看起來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這要是方便，去看看他吧，你去他肯定高興，病好得也快。”
“你不去也沒關系，我這公司還有事呢，我馬上就走了。裴執一個人，沒問題。自己也扛得住。”說話間，眉毛緊緊皺在一起，怎麽看都是擔心的樣子，又補了一句：“沒關系，真的不看他也沒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