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凍, 屋子裏溫暖如春。
糾糾纏纏這麽久,終于有了這聲遲來的告白。
裴執不是個很有儀式感的人,他從小到大都過得很糙, 生日随便過,春節随便過, 唯有在和林語笙表白這件事上,他是想有儀式感的,所以他訂了很多漂亮的玫瑰花,可是那一次周琬診斷結果出來, 鬧了個烏龍, 不僅沒有成功告白,還鬧得差點直接跨過表白而分手。
他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林語笙, 小姑娘這麽好,她值得最好的。
可是有些時候, 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就是某一刻, 愛意壓不住, 他很想很想問一句,于是他就問出來了。
沒有玫瑰花, 沒有浪漫的場景, 沒有特定的事情, 就在這個跨年夜, 就着萬家燈火, 告白了。
林語笙心髒狂跳,只覺得這句話在她耳邊炸開,炸在了她的心裏。
她和裴執确實只是和好,還沒有在一起, 真的嚴格說起來,大概也就是和之前的狀态差不多。
現在這才是真的表白,要在一起的表白。她喉嚨一哽,正要答應。
就聽裴執繼續說道:“我這個人,脾氣是不怎麽好,會說的漂亮話也不多,但我向你承諾,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離開你。争取每個新年都陪在你身邊。”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話有點矛盾,前面還說不會說漂亮話,自己這話聽起來好像也挺漂亮的,他嘴角噙着笑:“小姑娘,給個機會證明一下?”
林語笙窩在沙發裏,聽到他那句不會離開你,心裏還是有點不确定的。
她眼睛有點酸,低頭不讓裴執看見,低聲問他:“你之前也答應我不會放棄我,可是你那時候,放棄的也很幹脆。”
裴執知道她又想起那件事,他心裏一揪,走過去,蹲在林語笙面前。
他身量高,即便是蹲着,腰板也是挺直的,和林語笙也沒差太多,他擡起手,輕輕扳起林語笙的臉,看着她果然紅了的眼睛,心疼得不得了。他用拇指輕輕擦去林語笙臉上的眼淚。
小姑娘的臉又軟又滑,他指腹上戴着薄繭,雖然力度已經很輕了,但是還是留下了淡淡的紅印,他開口:“別哭。你不願意答應就不答應。大過年的,我把你惹哭算什麽事兒。”
說完繼續道:“類似的事情不會出現了,如果再有,我把事情攤開了給你說,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林語笙撇開他的手,哼道:“我不會等你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我就直接抛棄你了。”
盡管知道她說的是氣話,裴執還是氣到了,他起身,雙手撐在林語笙身旁,把她锢在自己的懷抱裏,低聲問她:“抛棄我想找誰?”
他的氣息極具壓迫性和侵略性,林語笙一點也不怕他,她伸手攬住裴執的脖頸,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在裴執耳畔說道:“我想找誰就找誰就是不找你!”
小丫頭片子,裴執氣笑了,正想好好跟她講講道理,林語笙卻親了親她的耳朵,聲音又軟了下去:“所以,以後別有這樣的事情了。”
裴執被他撩得心裏起火,聞言把她一把打橫抱起,輕輕放在了卧室床上。
卧室裏燈光很暗,窗外煙火接近尾聲,炸開的時候光照進來,照亮了兩個人的表情。
裴執低頭看着林語笙,眼裏染上了顏色,他的手隔着衣服,輕輕捏了捏林語笙的腰,小姑娘腰很細,他一只手幾乎攬了大半。
林語笙怕癢,被他一捏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躺在床上,頭發披散開,一雙星眸看着裴執,不怕死地挑釁道:“裴執哥哥,你是不是不會啊。”
不然怎麽只摸她的腰,她雖然不是很懂,但是這種事情,不是該那什麽嗎?
裴執喘息聲有些粗重,聞言吻住了她的唇,吻着吻着,撤了手。
兩個人在黑夜裏對視,聽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緩了一會兒,裴執起身,幫林語笙把衣服整理好,用最後一絲理智說道:“小姑娘,今天不行。”
林語笙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走向,她心裏打起鼓,不會是裴執真的不行吧,還是說他沒經驗,所以不會。
裴執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他起身,看着林語笙:“別瞎想,我什麽都會。”
女孩子要面子,林語笙也不會開口問他怎麽了,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頭:“那你趕緊走吧。”
裴執坐在床邊,柔軟的床榻被壓下去一塊,他溫聲說道:“我不想你以後想起來後悔。”
林語笙身子一僵,扭頭看他。
裴執這個人,在某些事情上是有些固執的。小姑娘那麽好,以後的日子那麽長,今天也只是确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結婚領證之前,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他不能只顧着自己,也不想以後林語笙想起來後悔。
林語笙一時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想法,她雖然以前沒談過戀愛,但是見過的事情很多。
很多人是以上床為目的,裴執卻把這個,放在了最後。
“別看我了。”裴執摸摸她的頭:“再看收不住了。我用一下你的浴室。”
“你一會兒會走嗎?”林語笙還是看着他:“現在才十一點。”
裴執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回她:“都說了陪你過年,今天不走了。我睡沙發。”
剛才那洶湧的欲念漸漸消散,只留下一室溫情。
林語笙躺在床上想,裴執怎麽這麽好。他怎麽會這麽好啊。
裴執洗完澡出來,房間裏的氛圍就正常多了。他身上帶着水汽,拉了椅子,坐在林語笙床邊。
“我以前過年都是自己過的。”林語笙看着窗外的燈火,舒了口氣說道:“其實自己過也沒什麽,這麽多年我也沒覺得有什麽特殊的。”
說完看了眼裴執,笑了:“謝謝你啊裴執,讓我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吃上了一頓你自己親手包的餃子,還陪我跨年。”
裴執正拿着毛巾擦頭發,聞言嘴角噙着笑,回她:“謝謝你啊小姑娘,讓我過年也不是一個人。”
他頭發不長,毛巾随便擦擦都半幹了。他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往前坐在林語笙床邊,稍微靠近了些。
林語笙心裏砰砰跳,想到剛才那只進行了個開始就結束的事情,耳根發熱,裴執彎腰靠近了她,這是接吻的前奏。
林語笙受不住他這炙熱的目光,輕輕閉上了眼。
少頃,聽到一聲輕笑,接着額頭上被裴執輕輕印下一個吻。
溫柔又虔誠,不帶半絲□□。
過了幾秒,裴執才松開,對她說道:“小姑娘,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林語笙聽到窗外遙遠的模糊的,慶祝新年的聲音,過零點了。
這是他們兩個的第一個新年。
裴執晚上沒有離開,但是也沒有睡在林語笙的卧室。林語笙這個房子是小房子,一直都是她自己住,所以沒留什麽客房。
但是裴執也不能和她睡一張床,這極其考驗定力,他對自己的定力沒那麽有信心。
所以他在沙發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裴執就起了。他部隊裏養成的習慣,早上要跑兩圈,今天大年初一,雖然不用晨跑,可是生物鐘已經定了,所以一大清早他就醒了。
他去洗漱的時候看了眼林語笙,小姑娘還窩在被窩裏,就露出一張小臉,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他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拿出冰箱裏昨晚還剩下的餃子,準備給林語笙做早飯。
水開,下餃子。
敲門聲卻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與此同時,林語笙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裴執聽到她迷迷糊糊地說了聲喂,接着披着衣服出來了。
看到裴執的時候她稍一愣神,原本還在犯困,一下就清醒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忙得亂轉,小聲說道:“我哥來了!”
裴執衣袖撩到手肘處,露出了有力的手臂,上面沾了些面粉,他按住林語笙的肩膀,回她:“你哥來了怎麽了。”
“被他看見我們……”
“我們又沒有做什麽。”
裴執一句話讓林語笙定神了,對呀,他們又沒有做什麽。她心虛什麽啊。
這麽一想,她挺直腰板去開門。
林硯穿的便裝,手裏拎着一個食盒,說道:“七點了還睡,新年不拜年倒是給你時間偷懶了。”
一邊說一邊往裏進。
一進去就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裴執身高和他差不多,此刻站在廚房門口,臉上帶着笑,氣氛雖然不比那天在林語笙病房門口劍拔弩張,但是也沒好到哪兒去。
林硯的神情立刻變了,他看了眼自己妹妹這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又看了看裴執。心裏的火騰地一下就燒起來了。
還是裴執先打招呼,他說:“哥。”
林硯只覺得腦子裏有根弦,啪地一聲斷了。
裴執和他年紀相仿,不知道具體誰更年長,但是肯定是同一年生的。但是這聲哥,他是怎麽都不想應。
“裴總別這麽叫,擔不起。”林硯冷冷地回了一聲,接着把林語笙往自己身後拉了一把,低聲訓道:“怎麽回事?他怎麽在這裏?”
林語笙也無意隐瞞兩個人的關系,回道:“就是昨天一起跨年了。”
昨天一起跨年,所以确實是昨天晚上也在這裏了。
林硯對裴執,是一百個不滿意。換句話說,無論妹夫是怎麽樣的人,他都不會滿意的。自己妹妹就是最好的,天底下的男人,沒幾個好的。
更何況他們那次鬧那麽大,林語笙還因為這件事生病了。
都是成年人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麽。
林硯自小就是規矩的人,不輕易和人動手,這一刻,他還是握緊了拳頭,準備砸過去。
裴執站着沒動,不打算還手,也不打算躲。他是誠懇,只是在林硯眼裏,這就是妥妥的嚣張。
林語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叫他:“哥!大過年的你幹嘛呀。我還沒給你介紹,這是裴執,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