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裏?”林語笙聲音也有點發顫, 她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裴執松開她,握住她的手:“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你爸, 我問了一下你在哪裏,他說你剛走, 你那個妹妹,神情不太對。”
觸手冰涼,他心疼地握緊了些,小姑娘估計吓到了。
難怪吃飯的時候一直看她, 真是長大了, 有主意了。
“一會兒再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反正這群人跑不了, 她走到路嶼舟身邊,問他:“傷到哪兒了?我們先去醫院。”
路嶼舟其實傷的也不重, 就是胳膊上挨了一棍,有點疼。估計傷筋動骨的程度都達不到。
林語笙一邊說, 一邊伸手想要扶他,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雙更有力的手拉起了他, 是裴執。
“我扶他, 你歇着。”
“我沒事。”路嶼舟臉色漲紅, 咬牙說道。
那三個小混混還在地上躺着, 喉嚨裏發出痛苦的□□, 估計剛才裴執下手不輕。
林語笙拿出手機,撥了林開誠的電話。
林開誠接電話的時候有些意外,問她:“和小路相處的還好嗎?不是剛走,怎麽忽然打電話了。”
林語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讓林恬接電話。”
她語氣不太對, 林開誠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勸道:“怎麽了這是,林恬是你妹妹,有話好好說。”
“我沒有妹妹。”林語笙聲音冷硬:“讓她接電話。”
林開誠那邊安靜了一瞬,像是怕她們電話裏起争執,他說道:“這樣吧,你在哪兒?我帶她過去找你。”
林語笙氣笑了,護得可真緊。
“行,那你們回來吧。就在剛才吃飯的地方。我們還沒走。”說完挂了電話。
警察來的比他們快,在現場詢問情況,路嶼舟傷的不重,暫時還沒去醫院。林開誠他們一家三口回來的時候,警察還沒走。
林開誠先下車,他臉色都變了,着急忙慌問道:“這是怎麽了?”
林恬在他身後開門,到底是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麽事兒,一看見警察她臉都白了,整個人看着都有點虛,吓得直往安雪蘭懷裏躲,眼淚直流。
“媽媽,我不是故意的。”都不用警察問,她自己就招了:“我就是想吓吓她,我害怕,媽媽。”
林語笙冷着臉,回答林開誠:“怎麽了您自己看,或者問問您那寶貝女兒。”
林恬雖然害怕她,但是還是瞪着她:“我又沒殺人,我不怕你!憑什麽爸爸要慣着你……”
一邊說一邊哽咽。
在她看來就是林開誠慣着林語笙,林語笙有什麽好的,脾氣不好,還喜歡甩臉色給大家看,一年不回幾次家,但是每次回去,她和媽媽都要供着她,小心讓着她,憑什麽。
林開誠像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碗水沒端平似的,他怒斥林恬:“你閉嘴!”
接着看向林語笙,他臉上湧現出一絲愧疚,說道:“你們先回去吧,先送嶼舟去醫院,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林語笙擡眸,一雙清澈的黑眸看着他:“你能教育好她,今天就不會有這出了。”
天色太晚了,裴執已經和警察交涉得差不多了。
他邁着長腿過來,神情比這夜晚的風都冷,但是掃了一眼林恬就把她吓得不敢再往這邊看,嗚嗚地哭着往安雪蘭懷裏躲。
警察跟着他過來,其中一位女警察走到林恬身前,說道:“你就是林恬?帶上身份證件跟我們回去一下。”
林開誠急了,說道:“您好,這小孩不懂事……”
“不好意思,執行公務,請不要妨礙。”警察不吃這套。
林恬這個事情,說嚴重不嚴重,說輕也不輕。她第一未成年,第二這件事也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傷害,但是批評教育還是要有的。
林恬哭着被帶走,安雪蘭同樣哭得梨花帶雨,扯着林開誠的袖子:“那是你親生女兒啊,你就這麽看着她被人帶走,快點想想辦法啊!”
林開誠原本就因為這變故心煩,他又不能妨礙警察辦事,是林恬做錯事在線,安雪蘭再哭哭啼啼地鬧,他扯回自己的衣袖,怒道:“哭什麽哭!你怎麽教孩子的!”
說歸說,林恬年紀小,他還是擔心的。他忙着處理這件事,目光在林語笙和裴執身上稍一停頓,最後也沒說什麽,安撫了林語笙兩句,帶着安雪蘭離開了。
林語笙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氣得,身體在輕微顫抖,裴執嘆了口氣,把她拉過來輕輕抱住,鼻息噴在她的臉上,熱熱的,他低聲道:“沒事,我陪着你。”
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煙草香味,林語笙聲音悶悶的,回道:“先把路嶼舟送醫院吧。”
畢竟也算是被她連累的。
去醫院,看醫生,拍片子,路嶼舟确實只是皮外傷,他臉色有些不好,倚着床跟林語笙道歉:“對不起,沒能力保護好你。”
他是為了救自己才受傷的,現在還要因為這件事道歉。林語笙看着他誠摯的目光,說道:“明明是我連累你,要道歉也是我道歉。”
病房裏十分安靜,路嶼舟看着她的臉,鬼使神差地又問了一句:“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先追你,我們是不是還有可能在一起。”
這個問題很多人可能都假設過,林語笙認真想了想,回他:“或許吧。但是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就像她遇到裴執,也不是裴執先追她。
“我這個人,喜歡活在當下。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去找別人。世上人千千萬,總會遇到合适的。”
路嶼舟笑了,他臉色蒼白,這個笑看着也有些憔悴,他說:“我知道了。”
他還不如一個女孩子看得開。
路嶼舟的爸媽馬上就會過來,林語笙和他聊完,出了病房,一出病房就看見一旁的裴執。
裴執倚着牆站着,一條腿随意交疊在另一條腿上,正低着頭抽煙。走廊裏燈光有些暗,把他的鼻梁照出了一個英挺的弧度。
林語笙走到他面前,擡頭看他,低聲道:“醫院不許抽煙。”
裴執垂眼看她,把煙拿下來掐了,回她:“我女朋友在裏面和別的男人說話,出來還要管我抽煙。”
林語笙沒忍住,嘴角勾起:“怎麽了,你吃醋了呀。”
“嗯。”裴執沒否認,他一把按住林語笙的腰,用力往上抱了抱,說道:“酸得很,怎麽辦。”
林語笙踮起腳,輕輕吻了他一下,一觸即分,她笑道:“不酸啊,沒嘗到。”
“是嗎?”裴執看了她一眼,緊緊锢住她的腰:“再嘗嘗。”
說完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因為天太晚了,走廊裏人不多,林語笙還是害羞,被吻得渾身發軟還是記得推開他,畢竟路嶼舟還在病房裏呢,一會兒路叔叔和路阿姨來的話,撞見了多不好。
裴執松開她,低頭:“确實不酸,挺甜的。”
林語笙瞪着他,眼尾染了抹緋紅:“所以你就是站在門口吃醋了。”
“不是。”裴執松開她,倚着牆懶懶地看她:“我怕我們家小姑娘一時心軟被人騙走了。”
畢竟當時見他生病,林語笙那麽緊張,今天病房裏那個還是為了她受傷的,不能不防。
“我要是真被人騙走了怎麽辦。”林語笙起了壞心思,故意問他。
裴執換了個姿勢,身體前傾,兩個人站的很近,裴執的影子幾乎把林語笙的影子完全罩住。看着林語笙:“我在,沒有這種可能。”
冬夜的溫度很低,可是他們沒人覺得冷。
林恬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時,被好好教育了一番,又去路家登門道歉。
新年的尾聲,林家過得不是很好。
裴執年後出差,有半個月不在家,林語笙的悠閑生活結束,在工作和學習之間做計劃。
林開誠因為之前林恬做過的事,也不好再幹涉林語笙的生活,明知道她和裴執和好了,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裴執出差結束的時候,天氣回暖,初春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洛城。
林語笙怕冷,身上穿的是淺色的毛衣,不少愛穿裙子的女孩子已經換上了長裙,放眼望去一片賞心悅目。
裴執出機場的時候,手裏拎了很多禮物,林語笙一路小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裴執擡手,方便她抱,哼笑道:“這你不怕人多害羞了。”
“我抱我男朋友,有什麽好害羞的。”林語笙理直氣壯,不過話是這麽說,她抱完也松開了,到底是公共場合。
回去路上是裴執開的車,他一邊轉方向盤一邊說道:“在英國出差的時候去了一趟勒弗萊酒莊,給你爸挑了一瓶白葡萄酒。”
林語笙扭頭看他:“你怎麽知道我爸喜歡喝白葡萄酒?”
林開誠喜歡葡萄酒,還喜歡白的。林語笙對酒不了解,對她來說,這些酒都很難喝,所以她也不懂林開誠有什麽好挑的。
“林硯說的。”裴執眼角含笑:“我出差的時候,順便找了你哥。”
林語笙這下是真的驚了,過年的時候這倆人還水火不容,這就把她哥搞定了?
見她半晌不說話,裴執側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呀。”林語笙尾調軟軟的:“我爸和我哥的事情,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她覺得無論如何不能讓裴執一個人去面對。
裴執笑了:“和我在一起有阻力,是我的問題。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以後怎麽把你帶回家。他們都是你的親人,我不能讓你為難。”
林語笙眼睛有點酸,她以前看過一句話,大概意思是說,如果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很艱難,覺得全世界都是阻力,那全世界是來救你的。
她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要共進退。可是裴執說,不能讓她為難。
“裴叔叔和裴阿姨什麽時候回來呀,我也要給他們買禮物,你也要給我做參謀。”林語笙心裏有了打算,裴執這麽用心,她不能懈怠。
“我這邊不着急。”裴執專心開車,回她:“你們小姑娘金貴,先讓你爸媽考察我,我過關了,再帶你見我爸媽。”
年輕人不講這麽多規矩,可是裴執講,他在這種事情上很固執,婚姻大事,一輩子他就認定這一個人。在林語笙爸媽不同意的情況下,他帶林語笙去見自己爸媽,不合适。
他要給他的姑娘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