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78章

“老夫人, 二殿下與樂安郡主來了。”

下人從門外匆匆前來禀報,衆人面面相觑,就連老夫人都略有疑惑, “怎麽……”

她們張家向來與太子交好, 如今太子被廢,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今日前來賀壽的大多都是往日裏相交甚篤的人。

太子與二皇子不和,他們與之也不過泛泛,靜王府更是鮮少來往,今日怎會……

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

就在衆人心中揣測之際,張寶瑩忽然道:“祖母, 是瑩兒邀請郡主過來的。”

“你?”張老夫人錯愕的看向她。

誰人不知郡主嚣張跋扈, 且從前在上京做出的那些事, 如今還有人津津樂道, 張老夫人連忙拉過張寶瑩,小聲道:“你何時與郡主交好了?”

“祖母,瑩兒與郡主脾性相投,也是近日才熟絡起來的。”

張老夫人多看了她兩眼, 見她眉眼彎彎,胸有成竹的模樣,這才放下手, 拍着她的手道:“你心中有數便好。”

張寶瑩俏皮的眨眨眼,在接應二皇子與樂安郡主一事上,做足了主人家的姿态, 方方面面滴水不漏。

岳安怡從始至終都将其看在眼裏,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來。

“好了,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宴, 各位可去府中逛逛,賞梅玩樂,我就不拘着你們了。”張老夫人笑道。

這種客氣話聽在各家主母耳中都心知肚明,老夫人過壽辰,若大家當真四處散去,像什麽話,所以這話都是說給家中小輩聽的,

岳安怡回身看向沈觀衣,女子一身軟銀輕羅,坐在圈椅上單手撐着額角,一副泰然自若,孑然取樂的模樣,沒有半點局促,瞧上去好像她才是今日過壽之人,悠然自得的令岳安怡有些着惱。

方才她與張老夫人那番話并未避着她,一是無懼,二是聽說這些時日,她又與瀾之鬧了。

廣明院天天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她希望沈觀衣能看清楚旁人是如何待瀾之的,而她又是如何做的。

不過,念及她肚子的孩子,還有……

岳安怡壓下眼底的神色,“張府尋風院那邊的梅花乃是上京一絕,你若是待的無趣了便去瞧瞧,與你年紀相仿的貴女都過去了,若能結交一二,日後你也能有個來往的人。”

沈觀衣悠悠的看向她,突然道:“娘說的貴女,莫不是張家小姐?”

那番話連探春都能聽得出是何意,她如何能聽不出?

難怪前世李鶴珣在娶她入府前将岳安怡送去了莊子上,這般喜歡找事的婆婆,她如何相處的來。

“方才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張家與李家交好,張家小姐又為了……我總要寬一寬她們的心。”

“用紮我的心,來寬她們?”

若是換作旁的新婦,早就因她們那些話受盡煎熬,千瘡百孔了,再脆弱一些的,說不準回去便一根白绫了結自己,成全她們。

但沈觀衣向來不是那般‘舍己為人’的人,那些話張老夫人與岳安怡既能不顧她的臉面說出來,想必也不怕她用更加直白的話當着衆人的面再講一遍。

在各家小輩準備前去賞梅時,她突然起身走向堂中,對着張老夫人規矩的行了禮,“老夫人,不知張家小姐可願做妾?”

岳安怡忍着怒意,半眯着眸子看向沈觀衣,“沈氏,莫要胡鬧。”

“我張家女兒什麽身份,自不會以妾氏入門,你這是何意?”說罷,張老夫人看向了岳安怡。

正要離開的衆多貴女頓時止了步子,三兩結伴的紛紛回頭看向沈觀衣,其中不乏有各家剛娶回去的新婦。

沈觀衣要的便是大庭廣衆,她可惜的看向岳安怡:“婆母,張家小姐不願做妾,難不成您讓将她擡入府中做平妻?”

“沈氏,方才之事我已說過,不必放在心上,我李家世代有規矩,從不會有平妻一說。”

沈觀衣恍然道:“所以婆母是想要她當正妻?”

岳安怡目光冷沉的看向她,“我并非此意,你若瘋夠了,便過來坐下,這是張家,莫讓人覺着咱們府中的人行無規矩,搬弄是非。”

“好啊,那你便當着各家的面說,張家小姐與李府并無幹系,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幹系。”

見岳安怡不語,沈觀衣笑道:“當娘的為自己孩子想無可厚非,可若一心只為孩子,婆母就不怕寒了兒媳的心,您可別忘了,我肚子裏還有您的孫子呢。”

“這世間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便是嘴上說着一心一意,可當妻子懷有身孕時,還是免不得會偷吃,家中長輩為了綿延子嗣心疼孩子,也會為其納妾,我本以為李家是個例外,沒承想,婆母與旁人也并無不同。”

“不對,您應當是比旁人做的更好。”沈觀衣慢悠悠道:“你想讓懷有身孕的正妻下堂,給旁人騰位置。”

在一旁看戲的貴女們臉色稍變,而那些已經過門的新婦,則忍不住偷偷去看自家婆母,俨然被沈觀衣說的有幾分害怕起來。

“住口!”

岳安怡冷聲喝止,不但沒有被激怒,反而看向面色難看的張老夫人道:“是我管教無方,令她在貴府胡言亂語,老夫人莫要與她一般計較。”

張老夫人臉色稍霁,“瑩兒尚未出閣,更不曾與外男有來往,她空口白牙就想毀我張家子女清譽,我是看在你的臉面上不與她計較,讓她回來吧,莫再丢人現眼。”

她們二人這四兩撥千斤的說下來,倒是顯得她不懂事了。

沈觀衣本就沒想與她們争辯出個一二三來,更何況李鶴珣也不是那些受人擺布的男子,她只是覺着,這二人的嘴臉只被她一人瞧見頗有些可惜。

還有那張家小姐,無不無辜不知曉,但讓她不痛快了,那旁人憑什麽得償所願?

“也算不得空口白牙,張家小姐方才可是說因惦記着已有家室的兒郎,為了等他,如今十八都待字閨中不曾出嫁,只是不知她心中藏着的人是誰。”

“以張小姐的家世不會給人做妾,那恐怕是要做繼室?如此說來,她在等人家的正妻下堂,好借此上位了?”

在岳安怡與張老夫人青白交加的面色中,回身看向衆貴女,“你們夫君在外可有什麽相好的?說不準那人便是張家小姐呢。”

“你、你……”張老夫人被她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呼吸急促,俨然一副要暈過去的模樣。

周遭的人手忙腳亂的圍上去,“大夫,快将大夫叫來。”

“老夫人這一招可有些過時了,先前身子骨不是還硬朗着,就憑我的三言兩語便能将從大風大浪中走過來的您氣成這樣?那您的氣量,也太小了些。”

“祖母,祖母您怎麽了!”張寶瑩從外面跑進來,滿臉擔憂的道:“祖母,您沒事吧。”

張老夫人顫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沈觀衣,一張臉不知是當真喘不過氣,還是被氣的通紅,張寶瑩順着張老夫人的手回頭看向沈觀衣,聽着耳邊有人為她複述沈觀衣方才的話,頓時臉頰通紅,咬唇道:“李少夫人,您……”

不等她将話說完,沈觀衣便轉身帶着探春與阿莺走了,張寶瑩怔愣片刻,随後又擔憂的回頭看向自家被氣的不輕的祖母。

“少夫人,她們方才那樣過分,您就該賞她們兩巴掌讓她們知曉厲害。”探春氣鼓鼓的跟在沈觀衣身後,替她抱不平。

阿莺皺眉道:“探春,少夫人好歹是正經閨秀出身,如何能與那些潑婦一般當衆動手,便是有理也弱三分。”

“你懂什麽,當初咱們剛回京,在公主的賞花宴上,少夫人就——”

“探春。”沈觀衣喚了她一聲,“我想将孩子生下來。”

探春不解,那與少夫人教訓她們有何關系?

沈觀衣嘴角噙着笑,“今日鬧這一遭,岳安怡的算盤落空了,張家更是顏面掃地,對于她們這種把家族顏面看的比什麽都重的人,那些流言蜚語就像是火,把她們放到架子上翻來覆去的烤,不比小小兩個巴掌來的痛快?”

“可每當她們提起今日,也免不得會說起少夫人,流言蜚語,少夫人也避免不得。”阿莺回道。

“沈家遭難,我本就會成為她們在背地裏嚼舌根的人,那些巴不得我不好的,如今還指不定怎麽笑呢,左右都會被非議,怕什麽。”

沈觀衣如今看的開了些,若是從前被她知曉有人敢在背後嚼舌根,就算只是捕風捉影,她也不會放過。

如今只要不鬧到她跟前來,她也懶得計較。

總要為孩子積些福德不是。

內堂被她攪的一團亂麻,沈觀衣自不想再待下去,可下人都去張老夫人那邊了,眼下府中也沒個帶路的,張府這般大,她走了半晌,也沒走出去。

不但如此,還不小心入了尋風院,滿院梅花下,二皇子正與樂安郡主下着棋。

晦氣。

沈觀衣扭頭便走,可晚了一步,被樂安瞧見了,“沈觀衣,你站住!”

她腳步不停,但二皇子帶來的人卻十分懂眼色的将她攔了下來。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樂安大步流星的從亭中走來,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還真是巧,本郡主許久不曾出門,今日本只是來赴個宴,沒承想又遇見你了。”

沈觀衣不想應付她,想起方才從張寶瑩那兒聽來的話,緩緩道:“是很巧,我也許久不曾出門,結果今日便遇見了郡主,所以郡主覺着,世間有這般巧的事?”

她嗤笑一聲,“你又想說什麽,今日瀾之哥哥可不在,你那些蠱惑人心的招數,可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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