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去見你
雪煙遲疑了下：“回西德公館？”
她指的是他們之前住的地方, 但那裏不是進不去了嗎？
她又問：“你有辦法進去？”
陸京燃瞥她一眼，漫不經心道：“翻牆呗。”
“不不不。”雪煙連連擺手，想到那圍牆的高度就心裏發怵, “我爬不上去的, 咱倆別幹這種違法的事。”
陸京燃沒忍住笑：“膽這麽小，鑰匙我從周姨那拿的, 等會還得還回去。”
雪煙很快猜到：“周姨偷偷給你的？”
“嗯。”
雪煙有些擔心起來：“萬一她被發現, 那不就慘了！”
“不會。”陸京燃氣定神閑，沒半分心虛, 勾了唇笑了下, “我們待一小會而已。”
半途中, 雪煙肚子餓了。
陸京燃在手機搜索, 找了個符合她口味的餐館，兩人去吃了飯。
吃完就上了車，兩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雪煙從小就沒做過什麽壞事, 心裏總有點心虛，低頭斂目，就怕萬一被保安或物業逮到。
據她所知，陸明峰是打點過四周, 見到他們不用廢話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要被抓到了, 那真是丢臉爆了。
陸京燃倒是從容不迫，牽着她, 慢悠悠地往裏頭走。
天氣熱, 他今天穿的是短袖黑T, 雪煙看電影總會冷，他和她出門, 都會習慣性帶件薄款牛仔外套。
現在外套擱在他左手肘上，遮住瘦卻結實的手臂，另一只手握緊了雪煙的手。
兩人走到別墅門口。
陸京燃的指紋早被删了，只能從褲兜摸出鑰匙，三兩下開了鎖。
門被打開。
雪煙走了進去，頓時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
夏日正盛時，發得繁盛，滿園青翠，噴泉湧動，像條倒映人間的銀河，一閃一滅的螢火蟲，流光四溢。
旁邊有綻放半空的火紅花朵，是在棚架點燃火焰花海，其勢噴薄欲出，像光鋪開來，一瞬推開滿園寂靜的昏黑。
火焰蘭藤下有架秋千搖椅，兩人的位置，随輕風薄霧悠悠蕩着。
雪煙深吸一口氣，有點難形容現在的心情。
闊別一年，這庭院仍舊是熟悉，卻又陌生，錯過一夏，火焰蘭爬得不算太高，卻開得如火如荼。
每磚每瓦，都有他們的腳印和指紋，怎麽也拭不掉，每個角落都通像回憶，永遠幽靜的庭院，是他們的烏托邦。
回蕩着他們的溫柔纏綿和紙短情長。
雪煙轉頭看他，指了個方向，讷讷地問：“這秋千……什麽時候做的？”
陸京燃順勢握住她的手：“上次回來。”
雪煙微愣：“但你上次明明只回來了半天啊……”
下午來的，晚上又得坐飛機走了，還不讓她送他。
“那時候想着，再不做秋千，就趕不及這個夏天了，所以臨時退了機票，淩晨做完才走的。”陸京燃牽着她，走到秋千面前，輕聲問：“試試？”
雪煙點頭：“好。”
她坐上那架秋千，靠着椅背，秋千索很快晃蕩起來，是他在推，身後傳來詢問：“感覺怎麽樣？”
耳邊勁風呼嘯而過，烏黑的長發糊了她滿臉，再快點，腿肚子都有點哆嗦了。
雪煙攥緊秋千索，老實回答：“有……有點高。”
陸京燃放慢速度，嘴上卻不饒她：“怎麽回事啊你？飙車膽子小就算了，坐個秋千也這麽嬌氣。”
雪煙有點氣：“誰讓你這麽大力呀！”
陸京燃：“我這不是聽你說，你喜歡天空，喜歡自由，推大力點你不就能靠得近一點麽？”
雪煙：“……”
強詞奪理。
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雪煙沒作罷，直接慫恿：“可以呀。你再大力點，反正到時候der一下摔出去，最心疼的又不是我。”
陸京燃：“……”
怎麽和他想象的浪漫畫面不一樣。
陸京燃索性不推了，一屁股坐她身邊，因為重量，慣性怼得秋千往後一彈。
雪煙猝不及尖叫一聲，手緊緊扒着秋千索，小臉發白，“陸京燃！你故意吓我！”
陸京燃眉梢微挑：“怎麽？我坐的秋千還不給坐了？”
雪煙：“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小鬼。”陸京燃痞裏痞氣道：“你就不能有點良心？”
雪煙遲鈍地反應過來。
這秋千應該很難裝，光是找齊工具就夠他折騰了，也不知道他當時怎麽敢在這裏頭待那麽久的。
動靜那麽大，都沒人來抓他嗎？
雪煙忍住心裏的吐槽：“你當時沒受傷沒吧？”
“沒。”就是手掌劃了個大口子。
雪煙渾然不覺，松了口氣：“那就好。”
陸京燃笑了下，又問：“那今天開心嗎？”
“開心啊。”雪煙腳尖點地，時不時借力蕩一下，秋千搖搖晃晃的，“沒想到你今天會來接我，我本來都不抱希望的，準備自己回公寓，就随便吃點的。”
說起來，高考完那天，他們都在彼此身邊。
好珍貴的經歷啊，只要想到這裏，雪煙心裏就有種醉醺醺的快樂。
陸京燃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低頭笑了幾聲，動作間，脖子挂着的黑繩滑落出來，一抹藍光劃過雪煙的眼眸。
雪煙身子往前傾，握住了那塊東西，好奇問：“這什麽？”
陸京燃任她瞧，沒直接回答：“自己看。”
應該不是寶石。
看着有點像琥珀，或者是樹脂？
雪煙将東西拿到眼前，上下翻轉，仔細打量，驚奇地發現一點。
這玩意沒光照着時，是淡淡的金黃色，但在月光下，會變成霁藍色，似乎在不同的光線下，會呈現出濃度不一的藍。
裏面似乎包了個蝴蝶結。
黑色的，由不同的細線包裹而成。
這什麽啊？
怪好看的。
天色太暗了，雪煙沒研究出結果。
她擡頭，忍不住說：“我看不出來，你告訴我吧。”
陸京燃沒遂她的意，将東西拽了回來，“看不出算了。”
雪煙也沒強求，只當是昂貴的小玩意，畢竟從認識他時，他渾身都是高奢品牌，她不認識的那可太多了。
突然聽見外頭傳出一陣腳步聲，雪煙吓得彈射起來，“有人，我們快跑。”
“是有人在遛狗。”陸京燃拉住她，有點無奈。
“好吧。”雪煙心有餘悸，反手握住他的手，心底還是慌張，猶豫着說：“我想先回公寓了。”
“……那我呢？”陸京燃揚了下眉，拖長了尾音：“我怎麽聽出你想快點把我打發走的意思。”
雪煙擡眼：“你當然跟我一起回啊。你今晚不走了吧？”
“看你表現。”
“怎麽表現？”
“先坐回來。”
“……”雪煙忍氣吞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她這樣游說自己，坐了回去，“然後呢？”
過了兩秒，陸京燃忽然出聲：“我畢業了。”
雪煙：“嗯。”
“你也畢業了。”
“嗯。”
“我考上了清北，比你大一歲，是你未來的學長。”
雪煙：“嗯。”
“我身高188，體重160斤。”
雪煙莫名其妙，但還是說：“我知道。”
他又瘦了。
陸京燃沒接她的話，看着湧動的噴泉，眼神漆黑，繼續說：“我今年大一，長得還算可以，吃喝嫖賭我都不會，但是喜歡買模型和手辦，還愛買豪車，這點敗家，我想辦法改改，然後偶爾要應酬，會喝點酒。現在住和尚廟，因為專業是電子及計算機工程學，平常身邊見不到什麽女生。”
“……”雪煙這會實在是憋不住了，開口吐槽：“和尚廟？身邊見不到什麽女生？你還挺遺憾的是吧？”
陸京燃笑了聲，目光沉沉，刮了下她的鼻尖，寵溺道：“聽我說完，我現在和人合夥開了個公司，叫鴻蒙創新公司，辦公地點在學校，租了個小工作室，項目進度還算順利，直升機飛行控制系統XP5.1即将上市，”
“……”
“在研發的項目有多旋翼控制系統、高精工業雲臺等，還有其他待孵化的項目，手頭資金不夠，暫時擱置，就先不跟你吹了。”
雪煙立刻被他帶跑了思緒，又聽得暈頭轉向，但大概能聽出公司發展還算順利，于是鼓了鼓掌，“好厲害。”
心下卻嘀咕，往日工作上的事，好的壞的，他都從來不說的，把信息保護得滴水不漏。
他今天怎麽了？
陸京燃收回手，勾了下唇：“所以，你有其他想問的嗎？”
雪煙愣住：“啊？”
他工作上的事，她哪懂，也沒什麽好問的。
陸京燃沒管，又問：“那其他想說的呢？”
雪煙搖了搖頭。
“好。”陸京燃點了下頭，強勢地靠近她，将她攏在秋千的一角，低垂着眼看她，呼吸間的氣息和體溫壓在她毛絨絨的頭頂，“既然你對這些都沒異議，那現在換我來問了。”
“……”
雪煙猛地擡頭。
在這一瞬間，像心有靈犀。
她的心髒狂跳起來，幾乎能猜到他今晚帶她來這的目的了。
雪煙心髒擂鼓般狂跳，忍住喉嚨裏的微顫，擡眼和他對視。
他也望着她，漆黑的眼睛沉鸷有力量，像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雪煙撫着胸口，像被空氣吹得漲大似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什……什麽？”
陸京燃握着她的手，忽然單膝跪在地上，烏濃的長睫微擡，喉結上下起伏，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她。
有風吹來，吹得心裏的小鹿撞得蹄亂。
雪煙屏住呼吸，噴泉聲、蟲鳴聲、樹葉搖晃聲、所有的喧嚣都在拉遠，成為沉默的背景。
一切寂靜無聲。
只有他說的話在風中飛，吹着她半卷的長發。
他低啞的聲音不管不顧，直往她耳朵鑽，像春雷般轟得她心裏隆隆爆響。
“我有資格做你男朋友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