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顧煙将箱子一扣,“要讓他們覺得我走了,可是我就是不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準備怎麽辦?”
“找一個報社或者電視臺做記者,這次可不是什麽娛記了,我想好好做一個正經的新聞記者。”顧煙拍了拍郭藝心的手背。
“大隐隐于市?”郭藝心笑了笑,“她不久就要出院了,你是打算繼續住在這裏還是想搬出去?”
“搬出去?我沒有多少時間去找房子了,我想先找個賓館避難了。”顧煙嘆了口氣,“事情弄成這樣,我不能再住在這裏,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
“住我那兒去吧。”郭藝心想了想,“反正咖啡廳後面的卧室我一個住也太大了,要不然你去和我一起睡好了。”
顧煙笑了笑,囑咐道:“你千萬記住了,明天我先混進登機室,等到确定了沒有人再來送我之後你再通知我。”
“沒問題。”
你的心裏,是我無法到達的荒蕪(二)
顧煙坐在登機室裏看着震動不停的手機,不斷的全部都是Susan和盛南安等人的短信和電話,她把手機放在背包裏,不想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那是她為郭藝心設置的專屬鈴聲。
“喂?”
“盛南安帶着艾雅和Susan剛走,不過那個姓宋的也來了,現在站在大廳裏,很有可能是要等到機場通知飛機起飛之後才會離開,你再在裏面呆一會。”
“明白。”顧煙打了個響指,她就不信那個宋大小姐沒工作去做,會守在機場一整天。
顧煙看着候機室挂着巨大的電子屏,卻不經意的看見正在播放的新聞:音樂才子盛南安為婚期親手打造整張獨立創作的歌曲,傾情演繹他經歷過的美妙愛情。
金童玉女天生一對。這是顧煙看見的無數個報紙用這八個字來形容盛南安和宋未,他們看見了兩人的光鮮,看見了兩人的親昵,卻看不見顧煙的悲傷,她的羞恥,她拼命掩飾卻無法割舍的愛情。
究竟誰是誰的劫難?遇見你是我的災難,遇見我是你的什麽?也許你從來沒有将我的存在放在心上。
顧煙呆坐在候機室裏,手機輕輕閃爍兩下,提醒新郵件。
顧煙看了看屏幕上的新郵件,按下手機電源鍵,拖着手中的箱子轉身離開候機室。
半年後。
“你又要走?”夏楚歡坐在顧煙新租的公寓裏吃芒果,“不帶你這樣的啊,你要是去外地住了讓我和藝心姐怎麽辦?”
“行了吧你,別說的一副非我不可的樣子。”顧煙戳了戳夏楚歡的額頭,“可惜不能親眼看着你再找個男朋友。”
“別說的像我媽一樣好不好?”夏楚歡随手拿了杯果汁抿了一口,“不過好歹是完成了你的夢想了,你終于能做一個電視新聞記者了。”
顧煙微笑,夢想?是啊,做一個偉大的記者是她的夢想,雖然一度偏離了自己的道路,終究還是回來了。
一個真正的電視新聞記者曾經是她多麽夢想的職業,不用不分白晝黑夜的跟蹤某些不入流的小明星,不用把人家私生活中的一點小事無限放大,不用寫那些嘩衆取寵就連自己都不喜歡的文章。
但是,這樣的日子卻始終缺少了一些東西,她像是一個空洞的傀儡在原本設定好的程序中按部就班的行走,行走在一座搖搖欲墜的獨木橋上。
“小煙,這一次的暗中查訪如果做好了,你就可以轉去幕前了。”編導笑眯眯的拍着顧煙的肩膀,“雖然這次是和特警一起行動,但是你還是要注意安全吶。”
顧煙點了點頭,卻還是看着原先的采訪計劃發呆。
白紙上清清楚楚的寫着“燕氏集團少東家絕地反擊,宋氏小姐被迫退婚”,顧煙咬着下唇,采訪計劃裏還寫着這件事情裏最大的一個助力,新晉檢察官,沈雲深。這件事情讓沈雲深瞬間步入了一個更高的位置。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轉變不是嗎?顧煙眯着眼睛笑了笑,如果這一次的暗訪可以成功,她或許就可以登上熒幕轉而成為一個為衆人所知的記者。
“顧小姐。”一個便裝特警推了推顧煙的肩膀,“我們會在身後跟随你們,請一切小心。”
顧煙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自己耳釘上面的竊聽器。然後面色從容的推開一扇門。
“我是來要貨的。”顧煙眯着眼睛笑,“按照說好的,我是一個人來的,拿到貨我就走,錢已經打進你們的賬戶裏了。”
“就你一個人?”一個面色猙獰的男人通過監視器看了看門外,确認沒有危險之後将一個小包交給了顧煙,“保險起見,請讓我親自把你送到門口。”
“多謝。”顧煙點點頭,“這是我第一次來買這些東西。”
“我見過很多女孩兒在你這個年紀開始接觸這些東西,你放心,我們的價格很公道,貨也很不錯。”男人冷聲回答她。
顧煙在心裏計算自己的步子,一步、兩步、三步……離那些藏匿着特警的面包車越來越近,顧煙在心裏松了口氣,只要走過去,自己就安全了。
就在顧煙以為自己徹底安全了的時候,後心卻被一把冰涼的器物抵住。
“不要動。”
顧煙偏了頭看了看身後的男人:“這是幹什麽?”
……
記憶裏最後的聲響是那個面色猙獰的男人按下開關的輕微聲響,自此就是一片火海。
顧煙挪了挪酸痛的手腳,費力的轉頭看見了坐在一邊睡着的夏楚歡。
都說這個暗訪很兇險,幫助特警一口氣端掉犯人的據點,卻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自己還真是天生的勞碌命。顧煙自嘲的笑笑,卻扯痛了自己的臉頰。
“你醒了?要喝水嗎?”夏楚歡被顧煙抽氣的聲音驚醒,從顧煙被特警送回來之後她就一直守在顧煙的身邊,一場爆炸雖然沒有把顧煙的任何部件給炸爛,卻還是燒傷了不少地方。
顧煙乖乖的就着吸管喝了一點水,許久都沒有說話的嗓子一開口就有些幹啞:“你,怎麽來了?”
“不是我來了,而是你被送回來了。”夏楚歡揉了揉顧煙的額頭,“你還真要把我和藝心姐吓死啊?做這麽危險的采訪你是不要命了?”
“別罵我,我累了。”顧煙閉着眼睛卻聽見夏楚歡開電視的聲音。
“我去道歉好不好
別求我放手好不好
沒有徹底的忘掉
卻一遍一遍的自嘲
我還愛你,至少
有人陪你,就好
如果是我,有多好
你的心裏,是我無法到達的
荒蕪地表”
聲音很熟悉。顧煙皺了皺眉,爆炸帶來的沖擊讓她的耳鳴始終沒有好的徹底,躺在床上還是止不住的耳鳴。
“這是什麽?”顧煙啞着嗓子問。
“啊?”夏楚歡沒有想到一打開電視就是這個演唱會重播,“哦哦,這是盛少前兩天的演唱會重播,這是他自己寫的歌哦,我和藝心姐一直認為這首歌和你有關系呢。”夏楚歡把自己裹在沙發裏吃吃的笑。
顧煙睜開眼睛看了看電視屏幕,卻還是費勁的合上了眼睛。
“新人記者深入險境幫助破獲此次重大案件,現正在醫院進行治療。”夏楚歡換了個臺,“你看看你看看,你的事跡現在可是一樁大新聞呢。”
“笨蛋,換臺。”顧煙不想聽見外界對自己的任何評價,這件事情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範圍。
“喂?”夏楚歡換了個動漫頻道就急急忙忙的沖出房間接電話,躲躲藏藏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瞞着顧煙。
顧煙伴着身上傳來的陣痛無法睡着,良久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顧煙睜開眼睛,還沒有來得及說“進來”,門就被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推開。
“你是白癡嗎?”
顧煙眯着眼睛看着門口站着的男人,墨鏡下面已經有青黑色的黑眼圈,顧煙想不通為什麽平時一個很在乎自己外表的幼稚男人會如此不修邊幅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混蛋嗎?”
也許,你的心,并不是我無法到達的荒蕪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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