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林語笙只覺得頭都懵了, 裴夫人又進醫院,竟然是因為受傷了?
丁琪壓低聲音:“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呢,我爸一大清早就帶着我來了, 我還看見你爸了。不過沒看見警察,應該不是什麽糾紛, 可是這也很可怕啊,都動刀子了。”
林語笙腦子一團亂,本來就剛醒,腦子不是很轉的過來, 裴執昨天晚上送她回家的時候還好好的, 怎麽今天就受傷了。
“你把地址給我發一下,我馬上過去。”林語笙掀開被子下床, 慌張的差點沒摔了。
丁琪很想再說兩句,但是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她應了一聲:“那我在門口等你。”
外面的天也陰沉沉的,雖然天亮了, 但是路上的好多車還是開着車燈, 林語笙沒有自己開車,而是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倒是想給裴執打電話問問, 又覺得他現在肯定也很亂, 還是直接見面再說吧。
剛到門診樓門口就看到丁琪在拼命沖她揮手:“這兒這兒這兒!!”
林語笙加快腳步過去:“現在他們人呢?”
丁琪撇撇嘴看她:“這麽大冷的天, 你怎麽穿這麽少。都跟你說了人沒事。”埋怨完了才回答她:“裴阿姨要靜養, 來的都是和裴叔叔關系好的朋友,不多。他們現在在裏面說話呢。”
“裴執呢?”林語笙着急問道。
“在和醫生說話呢。”丁琪帶着她往裏走,嘆道:“裴阿姨看着那麽有氣質,那麽優雅, 怎麽會受傷呢?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住院,這次又受傷。裴叔叔在接待人,裴執就去了解病情了。”
林語笙還是想不太明白,裴執在部隊待過兩年,他是有身手的,一般人肯定傷不了他,裴夫人在家也受了傷,裴叔叔看着人那麽好,也不會對妻子兒子下手啊,而且看樣子也沒驚動警方,那應該不是別人蓄意報複。
她想不明白就不再想了,她擔心裴執的傷。
丁琪其實還想再說兩句,他們雖然是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但是起碼也沒有殺人犯法,林語笙和裴執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插嘴過。今天她是真的很擔心林語笙,畢竟這件事太蹊跷,不說愛情要多圓滿,起碼生命安全要有保障吧。
但是她看着林語笙凍得通紅的耳朵以及擔心的表情,說不出一個字來。算了,等這件事過去再說吧。
“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在那邊第二間,姓陳。”丁琪是個十分合格的朋友,不做人家電燈泡:“我就在這邊,一會兒你要找我直接給我打電話。”
林語笙不是見色忘友的人,她心裏一暖,正要說話就被丁琪嫌棄了:“你可別哭,眼睛一紅跟我欺負你似的。趕緊走趕緊走。”
林語笙沒說話,狠狠地抱了一下她:“等我忙完,好好補償你。”
一大清早,醫院裏人很多,這邊是外科,還稍微好一點,科室門口的座椅上三三兩兩坐着人,林語笙直奔盡頭處,真要看看主治醫師的名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口的霍星洲。
霍星洲應該也是一大清早趕過來的,他正坐在外面看手機,神情也是一臉凝重,手指在屏幕上點點點,好像是在發什麽消息。
察覺到有人過來,他擡頭,一看見是林語笙就立刻把手機收起來,語氣輕松道:“你怎麽這麽大早就過來了,還沒來得及給你說呢。”
“裴執呢?”
“在裏面和醫生說話呢。”霍星洲臉上露出一抹笑,但其實這笑也并不輕松。
林語笙察覺到了,她心裏一緊:“是他手上的傷很嚴重嗎?”
“不嚴重不嚴重。”霍星洲心裏着急,生怕伺候不好裴執這寶貝,他解釋道:“真的不嚴重,嚴重他還能在這兒嗎?”
想想也是,林語笙這才松了口氣。
她一來,霍星洲簡直有些坐立難安,時不時還看看時間,為了保護病人隐私,科室門是關着的,窗戶也緊緊閉着,什麽都看不見。
兩個人都沒說話,霍星洲是想說話緩解一下氣氛,但是他自己好像也還是忙,時不時低頭看手機,林語笙卻什麽心情都沒有。
不知道等了多久,門終于開了。
裴執神色很不好,他身上穿的應該是昨天晚上穿的衣服,上面還沾了一些已經凝固了的,深褐色的血跡。十分刺目,林語笙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衣角。
他下巴長了些青茬,一雙原本就冷淡的雙眸此刻也跟下了一層霜似的,更冷。
他目光先落在霍星洲身上,接着才看見林語笙,那一刻,他的表情立刻變了,臉上的冷意也收了。
霍星洲笑着過去,問他:“沒什麽問題吧?人小姑娘等你好一會兒了。”
裴執把手裏的報告遞給他:“你先回去。”
換平時霍星洲肯定要調侃兩句的,但是今天顯然情況不對,他難得沒多說,接過資料就離開了。
走廊裏通風,冷飕飕的,裴執臉上的表情又恢複成了林語笙熟知的那樣,帶着幾分笑,好像什麽事情都不足為慮。
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去拉林語笙:“這麽急着跑過來幹什麽,我沒事。”
林語笙的手落在他纏着紗布的右手上,估計受傷也不輕,血跡已經洇開,在白色紗布上,顯得尤為明顯。
手被裴執握住,她才有了一些真實感。
林語笙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嬌花,十九歲那年,唐翊和人打架受傷,不敢讓家裏人知道,是她過來跑着繳費,開藥。雖然也有一點害怕,但是整件事處理得也十分妥善。
只是這件事發生在裴執身上,才讓她更加擔心和後怕。
她很想問問,你這是怎麽受傷的,但是又覺得可能這件事不可說,于是她也就不問了。
“是不是很疼。”她喉嚨泛酸,雖然沒哭,說話竟然有些哽咽。
裴執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看她沒哭,這才放心,他聲音裏帶了點笑,哄林語笙:“可別哭啊,受傷的是我,我等你安慰呢。你要是掉金豆子,是招我心疼。”
說完松開,扯了扯她的手:“過來說話。”
林語笙不是愛哭的人,剛才也不是想哭,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沒哭聽起來也跟哭了似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乖乖地跟着裴執過去了。
醫院裏沒有正經說話的地兒,到處都能過人。裴執把她拉到一旁的樓梯上。
大家多用電梯,爬樓梯的還是少數,相對比較安靜。
“剛才沒說你,手怎麽這麽涼,耳朵都是紅的,出來也不知道多穿點。”裴執開口先是兩句訓,訓完了開始解外套扣子。
林語笙哪兒能讓一個傷員還照顧她,她一把拉住裴執的衣服,給他合得更嚴實了:“我不冷,我自己有外套,不穿你的。”
裴執嗤地一下笑出聲:“想穿我外套?腦子裏天天想什麽呢,我們還沒談戀愛呢,這可不合适。”
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還這麽說,林語笙瞪他。
一雙大眼睛,水潤潤的,裏面擔心生氣都有,裴執在心裏嘆了口氣,臉上的笑也收斂了:“不是要把外套脫給你,你手太涼了。”
說完把最後一顆扣子解開,衣服拉開:“過來,手伸進來。”
林語笙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誤會了,她的手被裴執引着,搭上了他的腰。
雖然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那裏緊實的肌肉,裴執笑着逗她:“給你暖手歸暖手,你可別亂動。在醫院呢,幹什麽都不合适。”
主要是林語笙有前科,她的手最不老實,以前被燙傷了還有心情勾他的手心,現在要是在他腰上摸兩把,今天這就不好收場了。
林語笙根本沒這個心情,裴阿姨還不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她哪裏有心情還招惹裴執。
凍透的手像是摸到了炭火,很快就暖了起來。
兩個人此刻是一個接近擁抱的姿勢,林語笙擡頭看他:“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受傷的,我也不問你。但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
樓梯這邊不隔音,走廊裏的聲音傳過來,有些空洞,像是馬上要消散。外面越有動靜,越顯得這裏安靜。
“不是要瞞你,等回頭我給你說清楚。”裴執說着,伸手摸了摸林語笙的頭,他薄唇輕啓:“小姑娘,別瞎擔心。我心裏有數,我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以後怎麽跟你談戀愛。”
還有心情扯這個,很好。看來是真的不是很嚴重,林語笙稍微放心,剛才裴執從醫生科室出來的時候那個表情,讓她吓得手腳都涼了,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那我們趕緊出去吧。”林語笙的手已經熱了,她試圖把手抽出來:“我來了我爸還不知道呢,你這邊也已經看完了,咱們再不過去,一會兒怎麽說呀。”
話都說完了,手也沒抽出來。裴執的手隔着外套按着她的手不讓她往外抽。她的力氣哪兒能跟他比,當然是被按的死死的。
“一會兒的事情,一會兒再說。”裴執完全不擔心這個。
從昨天晚上開始,直到來醫院,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找醫生,拿報告,一切都是因為,該這樣做。
直到看到林語笙,他才覺得心跳回來了。
他彎腰,把林語笙往懷裏又攬了攬,下巴放在林語笙的肩膀上。兩個人緊緊地抱着,聞着林語笙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裴執才舒了口氣:“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林語笙被他抱了個滿懷,忍了二三十秒,才小聲提醒他:“裴執,以後我們在一起了,你要經常刮胡子才行。你胡子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