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71章

沈觀衣沒想到李鶴珣那般輕易的便答應了, 還将歸言給他,讓他護着她去沈家。

這肚子裏的小東西還未出生便将李鶴珣拿捏的死死的,仿佛比她還要管用些, 沈觀衣也說不清是高興還是生氣。

因着要去沈家, 她起了個大早,出門時, 歸言正在府前的馬車旁等着她。

幾乎是沈觀衣一出現,歸言便偷偷的看向她的小腹,眼中的驚奇毫不掩飾,在沈觀衣察覺到看來時,他佯裝不動聲色的別開眼, 可不過一會兒, 又悄悄的盯着看。

那裏面可是未來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啊, 天知道他知曉這個消息時有多激動, 激動的仿佛是他的妻子有了身孕般,讓公子惱了好一會兒。

眼瞧着沈觀衣要上馬車,他連忙上前弓腰擡手,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 慢着些。”

沈觀衣低頭看了他一眼,“你這般緊張做什麽,肚子裏這個說不定還不是你家公子的呢。”

歸言身子猛地一僵, 不敢置信的擡頭,卻發現沈觀衣已經鑽進了馬車。

但不是他家公子的?

什麽意思……

他雙眸睜大,遲遲回不過神來, 直到探春用手肘戳了戳他, 他才含着怒意看向探春,“少夫人她, 她竟敢……”

“想什麽呢你。”探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少夫人那是刺你呢,你聽不出來?”

“刺我?”

探春道:“先前寧世子對少夫人獻殷勤的時候,你可沒少在背後說閑話,如今可不是刺你呢。”

探春懶得理會他,鑽進了馬車後對沈觀衣道:“少夫人,那就是個呆子,您別與他置氣。”

沈觀衣方才也只是順口一說,她還沒小氣到這般地步,落下帷帳之前,她瞧了一眼歸言頗為複雜的神色,勾起了唇,心情愉悅道:“走吧。”

到沈府之時周遭靜谧安然的緊,沈觀衣下了馬車後正要朝着正門走去,卻被歸言攔住,他施禮道:“少夫人,跟我來。”

沈觀衣:?

片刻之後,她看着空無一人的小巷與高高築起的白牆,冷聲道:“你讓我從這兒爬進去?”

“自然不是!”少夫人還懷着身子呢,怎能讓她做這般危險的事。

歸言解釋道:“少夫人,這周遭的人我已經打點過了,等會兒屬下會施展輕功抱你進去,得罪了。”

沈觀衣面無表情的看向他,歸言被她看的莫名,下意識摸了摸臉頰,不知發生了何事。

沈觀衣之所以會告訴李鶴珣便是知曉有錦衣衛看守,她無官無權的進不去,但忘了,這一世的李鶴珣不似前世那般大權在握,整個上京她都能如無人之境般想去哪兒去哪兒。

他既做不出以勢壓人之事,自然得尋些旁的路子。

沈觀衣沉着臉站到歸言跟前,張開手等抱。

歸言垂目道:“少夫人,得罪了。”

他強有力的手臂将柔軟馨香的身軀攬入懷中之時,掌心正好握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柔軟的觸感讓他頓時鬧紅了臉,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他現在抱着的是塊木頭,可盡管如此,卻依舊壓不住緊繃僵硬的身子流露出的異常。

穩穩落地之時,歸言如燙了手般立馬松開,沈觀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看着少夫人離開的身影,掌心似乎還有些發燙,他心中暗暗叫苦,分明只是抱了一下,可他卻有種背叛公子的感覺。

早知曉,他便讓歸行來了。

不過……

世間女子都如少夫人一般香軟嗎?

歸言回過神,連忙搖了搖頭,勢必要将方才那等想法從腦中甩出去。

這頭,沈觀衣依照記憶找到了雲姨娘的院子,還未進去,便聽見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她推開門,瞧見屋內藥味彌漫,而雲姨娘坐靠在床邊,面色蠟黃略顯蒼白,俨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二小姐,您怎的來了。外邊兒不是……咳咳咳……”雲姨娘驚愕之中又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來。

沈觀衣蹙眉道:“怎麽病的這般厲害?我前兩日走時,你不是還好好的?”

雲姨娘平息過後,輕笑道:“昨日染了些風寒,無礙的,過些天便好了。”

沈觀衣替她倒了杯茶,再次問道:“你可曾想過離開沈家?”

熟悉的話再次從她口中說出來,若是先前雲姨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如今結合她探聽到的消息,也明白了大概,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問道:“是二小姐那日在柳姨娘院中帶走的東西嗎?”

沈觀衣看向她從懷裏拿出那個同心結,并未隐瞞,“是。”

雲姨娘突然笑了,“原來,當真是二小姐。”

“這兩日,府中都說老爺出了大事,有人将老爺前些年貪污收買官員的罪證呈給了陛下,公之于衆。妾想着二小姐那日懷中似乎揣着什麽東西,走前又問了妾那樣一番話,便覺着所謂的罪證是不是二小姐給的。”

沈觀衣看着她,沒有說話。

雲姨娘平靜的問道:“二小姐能告訴妾為什麽嗎?是因為那日的大火,二小姐便要沈家上下所有人的命?”

她的性子本就柔順,便是質問,聽上去也不過只是比尋常的聲音大了些。

歸言站在院中的樹下,手中捏着一片樹葉默不作聲的轉動着,可屋內的話卻一字不落的傳入了他的耳中,他來此便是為了護着少夫人,沒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少夫人一根頭發絲。

“是因為沈書戎與唐氏本就該死,沈家上下亦沒有什麽好東西。”沈觀衣冷硬的聲音夾雜了一絲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前世那個掌握着諸多人性命的攝政王妃。

“你既知曉我那日能準确無誤的将賬本找出來,便應該知道,我手上一直握着沈家命脈,随時可以讓他們萬劫不複。”

“那場火不是因,而是果。是他們将自己,将沈家推入這般下場的果。”

雲姨娘眼中含了淚,“可二小姐相安無事,妾不是救下了二小姐嗎?”

“所以我今日才會來此。”沈觀衣看向她,“不然你以為沈家還有什麽值得我過來的。”

一瞬間,雲姨娘似乎頹然了許多,她低聲道:“所以二小姐是因為柳姨娘,二小姐從未放下過怨恨,想要替柳姨娘報仇。”

“我方才說過,我知曉那賬本在哪兒,意味着我想要沈家何時滅,沈家便何時滅。而先前我并未動手,難道你覺着,這樣還不叫放過?”沈觀衣當真覺着若不是她這輩子心善一次,沈家早就不複存在了。

雲姨娘神情複雜的看着她,明知她說的沒錯,可心下仍舊會止不住的怨恨。

“若當真是放過,你為何要沈家上下所有人的命,老爺若當真有罪,那便是滿門抄斬的罪,一百多條性命,其中不乏有你的兄弟姊妹,他們從未對不起你過,你怎能狠的下心……”

“為何不能?”沈觀衣不在意道,“沈府于我而言,去趙府并未有什麽差別,更何況,是沈書戎有錯在先,若他當年不是靠着歪門邪道走到今日這個位置,我又如何能動得了他?”

“雲姨娘,惡人伏誅是天經地義之事。”

雲姨娘看着她,“那二小姐在別人眼中,會不會也是惡人?”

沈觀衣勾唇道:“若旁人也能讓我伏誅,是我技不如人,我認就是。”

雲姨娘深深的閉上眼,“二小姐,你走吧。”

說了這麽多,沈觀衣只是想讓她明白,沈書戎不值得。

“他是我的夫君,不管如何,我都不能棄他而去,若二小姐當真想報救命之恩,便救救韻兒吧,她還小,不必跟着我一同赴死。”

“蠢貨!”沈觀衣想都沒想便罵出了聲,為了一個那樣畜生不如的男子,竟要豁出自己的性命陪他。

簡直愚不可及!

沈觀衣氣的起身便走,門外的陽光落入地面,折射出斑駁的樹影,雲姨娘似有若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若柳姨娘知曉她當年寧願被活活凍死在雪中也要救下的孩子,如今變成了一個這般冷血無情的人,不知會不會後悔。”

淩亂的腳步赫然滞住,沈觀衣像被長劍貫穿心口一般,痛的身子一顫,回頭冷冷的看向雲姨娘。

她坐在那裏清清淺淺的笑着,似乎随時都要融化一般。

“若韻兒知曉,她本有機會可以活的,卻因為她愚昧的娘而喪命,不知她會不會後悔那日被我救下帶回府中,便是被人拐走,活得不如意,好歹也是活着的。”

雲姨娘臉色順變,眼底碩大的淚珠不停的從腮邊滾落,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只知曉落淚。

沈觀衣從府中出來時,臉色有些難看,歸言怕她生氣傷了身子,連忙安撫道:“少夫人,是她頑固不想活了,您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既然她想死,便由她去,旁人不想活,關我什麽事,我才不生氣。”

說是這般說,可沈觀衣的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探春不停的給歸言使眼色,想知曉發生了什麽,方才她等在外邊許久,壓根不知曉裏面如何了。

歸言撓了撓腦袋,一時半刻也有些說不清,只能趨步跟在沈觀衣身後安慰着,只望她能消消氣。

就在沈觀衣扶着歸言登上馬車時,一人忽然從樹後疾步走來,歸言頓時握住劍柄,警惕的看向那人。

“阿讓,你怎會……”探春認出了那人,頓時驚愕。

阿讓對上沈觀衣望過來的神色,眼底諸多情緒被他一一按下,只啞聲道:“姑娘,世子他,想見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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