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去見你

第102章 去見你

向成文拎着瓶礦泉水, 追了上去,“雪煙,你是要回宿舍嗎?”

雪煙回頭:“不是呢。”

“那是準備去幹嗎?”

雪煙也不清楚陸京燃的安排, 只能含糊道:“可能是去吃晚飯吧。”

向成文:“啊, 這樣。”

他有些緊張,在想要怎麽約她吃晚飯, 才顯得不突兀。

他想得入神, 也沒怎麽看路,門口有個小臺階, 差點就要踩空了。雪煙連忙扯了下他的衣角, 輕聲提醒:“學長, 小心, 別摔着了。”

向成文連忙收住腳,笑了聲,心底斟酌幾秒, 又說:“謝謝,要不是你,我就糗大了,為了表示感謝, 我請你吃個飯?”

雪煙微愣:“不用了, 學長。”

果不其然, 被拒絕了,向成文并不氣餒, 瞥到她攥住自己衣角的手, 心底一動, “你手腕上的紋身怪好看的。”

雪煙心裏高興,正要說話。

忽然聽見耳旁傳來個冰冷的聲音。

“巧了, 我也覺得。”

雪煙轉頭,撞上了陸京燃漆黑的眼。

他面無表情,邁着長腿,走了過來。

陸京燃應該是剛應酬回來,一身黑色西裝,身上帶了點淺淡的酒氣,眼底帶着倦意。衣襟微敞,領帶也松散,露出截凸顯分明的鎖骨,正經中帶着三分天生的狂放不羁。

從他們下樓梯開始,陸京燃就一直看着。

靜靜地看着,眼神總是沉鸷陰郁。

就連現在,他的目光也不收斂分毫。

陸京燃從來都輕狂坦蕩,情緒直來直去,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

骨子裏的偏執瘋狂也從來不屑隐藏。

雪煙甚至不用看向成文的反應,都能感受到空氣的凝滞。

陸京燃又出聲:“還不過來?”

他們剛才有說有笑的樣子,格外地刺眼。

陸京燃心口堵得慌。

雪煙知道他又不高興了,連忙朝他走過去,“我太磨蹭啦,讓你久等了。”

她特意軟着聲音說話,不着痕跡地哄他,想沖散他不悅的情緒。

“還好。”陸京燃還在盯着向成文,“你就是雪煙舞蹈社的社長?”

向成文也跟了上去,對上他的眼,神情若有所思,“是的,我知道你,你很出名,我倆其實一個系的,不過你可能對我沒印象。”

“那确實是。”陸京燃目光很深,話說得意味深長,“不過今天開始,我會記住你的。”

向成文:“……”

他的敵意來得莫名其妙,又想起陸京燃前陣子“等她來釣”的放話,心裏也不悅起來。

向成文沒有接話,将礦泉水遞到雪煙面前,“雪煙,你剛落下的水,一下午都在練習,多補充點水分。”

聲音溫和,态度也有分寸。

這個男孩,從方方面面和自己都是兩個極端,完全相反的輪廓。

陸京燃臉一黑,用手擋住 ,“她腸胃脆弱,不能喝太冰的。”

“是這樣嗎?”向成文尴尬起來,連忙收回手,“抱歉,雪煙,我下次會記住的。”

雪煙也不想氛圍太尴尬,連忙打圓場:“沒事,等會解凍就好了。”

陸京燃目光轉深,忽然出聲:“雪煙,幫我去買兩瓶飲料。”

雪煙:“啊?”

陸京燃又補了句:“要不冰的。”

雪煙“哦”了聲,心裏莫名不安。

但陸京燃推了下她的肩膀,雪煙沒辦法,只能低頭在包裏摸索着手機,邊走邊說:“那你等我一下喔,我很快就回來。”

向成文看得出來,陸京燃是特意支走雪煙的,也就沒說話。

等雪煙走了,他才冷下臉來,語氣仍舊溫和:“陸同學,你的紳士風度呢?”

陸京燃挑眉:“哦?”

向成文說:“你剛支使雪煙做這做那,不覺得自己态度太惡劣嗎?”

陸京燃扯唇,像在看個笑話:“輪得到你管?”

他倆的關系,輪得到別人來說三道四?

向成文皺了下眉,又忽然笑了:“我總能管得着的。”

陸京燃神情頓住。

“我不管你是怎麽看雪煙的,但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總有機會靠近她的。”向成文眉宇都是溫潤清朗,語氣也慢條斯理,天生就帶着不驕不躁的氣息,“你們性格差異太大了,陸同學,離她太近,你身上的刺會紮傷她的。”

“你哪來的自信呢?”陸京燃氣定神閑,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冷哼,不屑到了極點,“你想過沒有,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沉默半晌,向成文忽然問:“你想說是你嗎?”

陸京燃看向他,面龐緊繃。

向成文也看着他,眉頭緊蹙,似乎不明白他倆怎麽聯系在一起的,但還是說:“無妨,是誰都沒關系,我可以等她。”

“……”

“總能等到你們分手的時候。”

好一招趁虛而入。

這人根本沒表面上看着正人君子。

雖然陸京燃也有過這種想法,但他從不自诩好人,更沒真正将這事付諸行動。

向成文不再糾纏,說:“那我先走了,麻煩你幫我和雪煙說一下。”

陸京燃沒說話,舌尖不耐地刮了下後槽牙,恨恨地盯着他的背影。

沒多久,雪煙也回來了,“咦?向學長呢?”

陸京燃說:“走了。”

“哦。”雪煙打開塑料袋,給他遞了瓶,“給你。”

陸京燃低頭瞥了眼,塑料袋裏還有兩瓶飲料,一瓶冰的,一瓶不冰的。

他接過,但不太高興,“那瓶冰的給他的?”

“嗯,幹嗎,這也不高興?”雪煙笑:“人情世故嘛。”

“以後盡量少和他接觸。”

雪煙擡眼,看見他眉宇間燥意濃濃堆積。

雪煙收了笑容:“我們還有校慶節目,這麽處理不現實。”

她沒答應。

陸京燃渾身都煩躁,忍不住說:“那要不校慶結束後,你考慮考慮退出舞蹈社吧。”

雪煙:“……”

她也有點不高興了,但沒接茬。

他現在看着很疲倦,情緒也不太好,她不想兩人因為這種小事吵起來。

陸京燃盯着她烏溜溜的圓眼睛,眸光沉沉,忽然問了句:“你以前就欣賞他這款,是嗎?”

氣氛瞬間凝滞下來。

雪煙不傻,知道再聊下去準沒好事,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們晚上吃什麽呀?”

“火鍋吧。”陸京燃咳嗽一聲,咽了咽喉嚨,沉默兩秒,繼續說:“你昨天不是嚷着想吃火鍋?”

“好呀,那我們走吧。”

陸京燃冷下臉來,盯着她纖細袅娜的身影。

今天喝得有些多,胃部好像更不舒服了。

陸京燃垂下眼,渾身都煩躁,但不想掃她興,最終什麽也沒說。

時間越來越近,每個人也越來越忙。

不知不覺間,校慶也如期而至。

當天晚上,陸京燃還在包廂和各大老板喝酒。

他近來一口郁氣悶着,情緒都不是很好,壓力又大,晚上也經常失眠,但畢竟是團隊的主心骨,于是表面仍舊裝得雲淡風輕。

為了讓項目上市順利,他近來經常應酬,尤其是跑線下渠道商,酒是沒少喝的。

這群上了年紀的大老板,各個都是秋後老辣的蚊子,又都知道他的情況,老子現在也不罩他,任他自生自滅。

按陸明峰的說法:“這小子在外頭亂折騰,我不坐空他項目,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話雖如此,其實他也想看看,脫離了祝融科技的托底,照陸京燃自己的能力,究竟能走多遠。

再怎麽針鋒相對,那還是他親生兒子。

于是,渠道商們也沒太給面子,就在酒桌上來來回回,知道他這個項目只掙不虧,想從項目上多摳出些分成出來。

陸京燃也看得明白,四兩撥千斤抛了回去,讓他們在渠道上給他在鋪多些貨,賣得好,那分成比例可以再談。

雙方互不相讓,大老板們心裏不高興,但又不想撕破臉,于是就可着灌小年輕酒。

只要是醉了,上頭了,很多合作就好談了嘛。

酒過三巡,陸京燃喝得臉熱,有點上頭了,但他不上臉。

天生的談判專家。

快要結束時,合作商們也都快喝得不省人事了,于是總算是放棄了,難免欣賞他:“小陸總好酒量啊,很少見有年輕人能喝過我們這群老人家的,後生可畏啊。”

陸京燃自如地笑了下:“張總過獎。”

胃部翻江倒海的,刺刺地疼着。

陸京燃沒管,看了下腕骨的手表,還有半個小時,就輪到雪煙的節目開場了。

他站起身來,“張總,李總,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看你都站不太穩了。”李總皺眉,說:“再歇一會吧,醒醒酒,時間還早,咱們再聊聊。”

陸京燃不為所動:“實在對不住,今天确實有要事。”

“什麽事這麽急啊?”

陸京燃喝得耳根子通紅,語氣很認真:“今天我們學校校慶,女朋友要上臺,我得回去看看。”

李總哈哈大笑:“這樣啊!行,放你走了,快去吧。”

“謝謝。”

陸京燃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張總盯着他晃晃悠悠的身子,“啧”了聲,語氣頗為驚奇,“都喝成這樣了,還要趕回去看女朋友的節目,誰能想到,陸明峰能生出個情種兒子啊。”

“那可不。”李總諷刺一笑,似有感觸:“就老陸那事業狂的性格,成天不着家,胡雲真生孩子的時候,都沒陪在身邊,反而越來越忙,是個女的嫁給他都能瘋。”

“我看啊。”張總感嘆道:“陸家這小子啊,不像陸明峰,性格倒是像他媽。”

“是啊。”李總搖頭,想起以前打過照面的種種,“可惜了,胡雲真本不該是那樣的結局的。”

……

出到門外,代駕已經在門外等了四五個小時了。

看見他的身影,代駕趕忙下了車。

陸京燃将鑰匙抛給他,捂住胃部,冷冷扔下一句:“麻煩盡快開到清北大學。”

“好的。”

陸京燃上了後座,胃部不适感更明顯,往後靠了些,勉強舒服了些。

他耳根子通紅,喝得渾身都燥熱,扯開領結,脖頸的束縛感才沒那麽強。

又拉下車窗,一陣風灌進來,吹散身上的酒氣。

他勉強好受一些,看了眼碼表,說:“可以再開快點。”

“好的。”

不到半小時,陸京燃就到了學校。

這次是清北大學120年周年慶,所以辦得格外盛大。

後操場的舞臺搭得華美精致,學生自帶凳子,擠得是水洩不通,七彩的追光在學校的上空四處晃蕩,烘出一派蓬勃的朝氣。

舞臺上在表演小品,逗得下面的學生小聲此起彼伏。

李青衡看見他,連忙招了下手:“這呢這呢,快快快。”

他給陸京燃留了個位置,但因為來得晚,位置非常靠後。但他長得高,坐着看也足夠清晰,但夏元霜就被前面的人擋住了。

不過舞臺上有主屏幕,看着倒也算流暢。

陸京燃肩膀松懈下來,穿過人群,對四周投過來的各色目光視若無睹,在李青衡旁邊坐下,“到哪了?”

“流程走半截兒了,正好下個就是雪煙的節目了。”李青衡搓了搓手,很是興奮,“我可等很久了。”

陸京燃咽下喉嚨的焦灼:“嗯。”

聞到他身上淺淡的酒氣,李青衡轉頭,看了眼他神色,皺了下眉,“剛喝酒回來?那你別看了,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吧,鐵人也經不過你這麽造啊。”

“……”

“別咱們鴻蒙項目還沒上,你身體先喝垮了,那多得不償失啊?”

夏元霜雖然有點舍不得,但還是點頭:“反正還有直播,你在床上躺着看也行。”

陸京燃:“沒事。”

下一秒,他的目光頓住。

舞臺上一暗,一群人絡繹不絕上臺了。

在一片黑暗中,即使靠着淺淡的月光,陸京燃也能認出雪煙的身影。

他又咳嗽一聲,目光卻緊盯臺上不放。

總算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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